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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專欄>>於沛

於沛:中國世界歷史研究的理論成就

  2012年11月26日16:44  

中國的世界歷史研究早在19世紀中葉即已開始萌生,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 以來已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迅速發展,早已成為當代中國歷史科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令人費解的是,多年來《中國史學史》卻從不寫中國學者的世界史研究的歷史。2011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和教育部公布了新的《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世界史升級為一級學科,中國世界歷史教學和研究進人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擺在我們面前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以為,加強中國世界史研究的史學史研究,首先明確中國世界歷史研究的理論成就,應是其中之一。

一、周谷城對“歐美中心論”的批判

1949年,周谷城完成了我國第一部有現代科學意義的《世界通史》,由商務印書館出

版。(河北教育出版社“20世紀中國史學名著”叢書,收有周谷城《世界通史》,2000年﹔商務印書館“商務印書館文庫”,收有周谷城《世界通史》,2005年。又,商務印書館1958年出版《世界通史》修訂本第三冊。)這部著作從史觀、理論、方法和內容,和當時在我國有廣泛影響的韋爾斯著《世界史綱》、卡爾頓?約?亨?海斯等著《世界史》截然不同。撰寫此書時,周谷城雖參閱外文史學名著100多種,如 12卷本《劍橋古代史》、14卷本《劍橋近代史》,以及斯密茲25卷本的《史家世界史》等,但該書卻與上述著作中宣揚的“歐洲中心論”反其道而行之。

周谷城是我國史學界最先起來反對歐洲中心論的學者之一。早在1940年代,他就提出世界各地區都在日趨聯系交往之中,世界史應該是關於世界整體的歷史,應該具有世界性。而當時幾乎所有的世界通史教科書,都以歐洲為中心,全然歐洲史一樣。他的《世界通史》打破了“歐洲中心論”,而以埃及、巴比倫、波斯、印度、中國和墨西哥六大文化中心的相互關聯、日漸融合為主旨,描繪了世界文化彼此交流和互為因果的內在聯系。他認為世界是一個多元的有機整體,盡管世界上多文化區、多國度並存,但它們並非各自孤立活動,而是從開始就蘊涵著彼此間互相往來、互相交叉、互相滲透的必然趨勢。

在《世界通史?弁言》中,周谷城從四個方面,就“什麼是世界通史”進行了基本的理論闡釋。他說:“一、世界通史並非國別史之總和……本人不認國別史之總和為世界通史,故敘述時,力避分國敘述的傾向,而特別著重世界各地相互之關聯。”“二、歐洲通史並非世界通史之中心所在。歐洲學者著世界通史,偏重歐洲,情有可原﹔且十五世紀以后,歐洲人在世界各地本也非常活躍。但十五世紀以前,所謂世界活動,幾乎隻限於亞、歐、非三洲之間,因此我們斷不能忽視亞洲及歐亞之間的活動。故書中敘述,力求平衡,期毋太偏重於某一方面或區域。”“三、進化階段,不能因難明而予以否認。世界各地歷史的演進,無不有階段可尋……著者雖力避機械的公式主義之嫌,然進化階段,卻不能抹殺。故凡可以指明之處,必予指明。”“四、概括的敘述不能轉為抽象的空談……由描寫到概括,由具體到抽象,這是合乎科學上之經濟的原則的。但黑格爾把抽象的‘理念’,作為具體的事情之所由生,先具體的事情而存在,則是我們所不能苟同的了。我們很重概括的敘述,但不能離開具體的事實而作抽象的空談。本書的篇、章、節、目,都從具體事情中概括出來的,但並不是抽象的觀念。” (周谷城:《世界通史》上,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3—4頁。)周谷城的上述認識,突破了“歐洲中心論”的束縛,強調世界各地區之間的相互聯系,這對中國的世界史建設有開拓性的作用。

周谷城在《世界通史》中,以相當大的篇幅論述了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軌跡,他獨樹一幟,將中國歷史寫入,也招致一些人的指責,認為這種撰寫的方法是宣揚“中國中心論”,而且還是“漢族中心論”。周谷城強調,中西文化的交融,隻能是相互滲透,絕不會由一方取代另一方他認為,今后世界文化的發展,不會是純粹的東方模式或西方模式,而是會走向綜合。西方文化到中國來,中國文化到西方去,其結果如何呢?隻會使雙方的文化更為豐富多彩,更為進步,不會有消極的結果,不會破壞或有損於各自的固有文化。文化的交流與發展絕不是誰吃掉誰,世界文化的發展過程,就是一種平衡過程。周谷城講授《世界通史》時,主張著眼全局、統一整體,反對以歐洲為中心的世界史,並相繼發表過《史學上的全局觀念》(1959)、《論西亞古史的重要性》(1960)、《論西亞古史研究的重要性》(1961)、《古代西亞的國際地位》(1961)、《評沒有世界性的世界史》(1961)、《迷惑人們的“歐洲中心論”》 (1961)、 《論世界歷史發展的形勢》 (1961)、 《我是怎樣研究世界史的》(1981)、《世界是多元的整體》(1988)等論文,明確指出世界史不應以歐洲為中心,以歐洲為中心的世界史隻能是‘‘歐洲史”,而不是完整意義的“世界史”。周谷城對歐洲中心論的批判,對推動國內世界史的教學和研究影響深遠。值得提出的是,周谷城對歐洲中心論的批判,並不是置事實於不顧,否定歐洲在世界近代歷史中作用。例如,在《世界通史》第3卷中,集中論述了歐洲文化的發展﹔世界范圍的擴大,16—18世紀世界歷史的迅速發展,重點在歐洲。不言而喻,“歐洲中心論”,和從事實出發,在一定歷史時期中的“歐洲的中心作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20世紀80年代初,復旦大學歷史系根據教育部的安排,准備編寫《世界通史》,周谷城接受了歷史系的邀請,同意參加這項工作。但編寫新的《世界通史》並非易事,所以先將周谷城的3卷本《世界通史》再版。周谷城在再版新序中,重申了他關於《世界通史》的四點基本主張,同時分析了他自己編寫這部《世界通史》的體系,那就是“在消極方面,完全排斥了以‘西方為主體’。以‘西方外為附庸’的偏向﹔在積極方面,力求突出世界史在發展中各部分的‘日趨聯系’,從而得出一個比較完整的‘有機統一體’。這個‘有機統一體’分而言之就是:第一篇遠古文化之發展,第二篇亞歐勢力之往還,第三篇世界范圍之擴大,第四篇平等世界之創造。隻惜第四篇因當時時間倉促,未及寫完,隻列舉了目錄。我的寫法未必很好,但與西方或歐美學者的寫法完全不同”(周谷城:《世界通史》第1冊,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2頁。)。這種不同,主要表現為歷史觀念的完全不同,周谷城寫的是中國人心目中的世界史,而非對歐美學者撰寫的世界通史的重復或復制。周谷城的《世界通史》的體系,至今仍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責編:張湘憶(實習)、秦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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