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在文學生產關系與以數字化引領下的文學(文化)生產力發展提供的諸多可能性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矛盾,以新視野新思維洞察文藝現實的變化,就會發現某些文學制度遠遠滯后於文學現實的發展,二者之間的斷裂和敞開正是馬克思主義文論發揮作用的場域,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批判性和敞開性恰恰可以為文化體制改革提供思想資源。就世界發展趨勢而言,21世紀國家之間的競爭主要是圍繞文化生產力展開的,經濟的就是文化的,文化的就是經濟的,像《泰坦尼克號》、《阿凡達》既是電影精品也是帶來巨大市場收益的產品﹔《哈利波特》既是產生廣泛影響力的圖書,也是處於龐大價值鏈的中心環節的創意產品。創意、觀念越來越重要,一個城市的發展越來越取決於創意者階層,創意經濟的引領正在主導未來社會的形態。社會越來越成為文化的文本,文化越來越成為社會的表征。隻有被視為社會存在,文藝作品才是現實的,它就必然要遵循生產——流通(傳播)——消費的基本邏輯及其價值實現的過程,文藝作品的力量取決於多方合力的作用,隻有在市場中被消費的產品才能發揮文化影響力,隻有在社會性存在基礎上文藝的獨立性(審美性)才會顯出它的力量,惟此必須重視對文學生產、文化市場的研究,正確理解文化市場何為。既要重視市場的力量和機制,也要謹防市場失靈。馬克思從來沒有把文藝從社會中割裂開來理解,而是在社會性的整體內涵中領會文藝的存在。
在新的歷史語境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有效性還顯現於它對現實的批判上。在大眾文化流行的時代,文藝幾乎被“日常生活審美化”的同構原則收編。與“西馬”期望現代人的審美活動應走向與現實生活的非同一相反,這種巨大的審美差異資源正在被“同構”原則耗盡,審美愈益下墜為日常生活的粉飾、點綴,美在某些美學家視野中和大眾的日常生活中早已走出自律性審美模式,加入到追逐和歡呼感官欲望和虛擬視像的滿足中。審美泛化、泛藝術的概念開始流行,並俘獲大眾的視聽感覺和心理,審美、藝術從以前高於生活的膜拜對象成為當下大眾日常生活中隨意取用的消費品。審美、藝術依托高技術支撐下的互動愈發相互契合,不但改寫了經典審美原則、藝術原則乃至文化格局,甚至已然改寫文化與自然的界域。伴隨文學多元化和觀念的改寫,“主體”概念也發生了變化。經由后現代主義洗禮,“主體”概念已被懸置,在很多語境下它僅是作為一種符號存在。但人又豈能離開身份而生活? 1990年代后審美和文化通過現代傳媒全面商品化,成為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重要文化現象,新一代馬克思主義文化政治學的批判矛頭指向審美和文藝中充斥的消費主義意識形態,在當代文化政治研究中,越來越多的研究者運用馬克思的理論,馬克思的思想普遍出現於文化政治研究文本中。面對文藝越來越成為消費品而愈益喪失其社會性,不得不追問:文藝是人的感官欲望的消費物還是人性生成的一個向度?面對文藝為人服務成了為大眾娛樂服務的現實,馬克思主義文論要保持清醒的批判意識。盲目排斥和粗暴否定文藝的大眾娛樂功能固然不現實不明智,但如果就此將其強化為文藝的“唯一”價值,極力排斥和消解其審美、擔當價值,一味追求娛樂至上、娛樂至死,顯然有失偏頗甚至有害。在快感主義的娛樂游戲中,審美的精神內涵被悄然消解,文藝活動更多地走向追逐娛樂游戲與狂歡,審美學意義上的感性解放,被悄然替換成生物學意義上的感官快感,人的精神美感下降為動物式的官能享受,傳統理性主義范疇內的美感文藝,轉化為后現代思潮下的快感文藝。當下文藝在娛樂化、游戲化中所導致的審美精神失落,不僅會造成文藝審美活動的異化,同時也將導致人性本身的異化。它有可能在人的重新發現、人的尊嚴和價值重新啟蒙后,把人再次“物”化、自然化的危險,甚至導致人自身的異化。新的歷史語境和變化的文學現實,恰為馬克思主義文論煥發生命力提供了現實機遇。在對當下文藝現實的揭示、批判與展望和籌劃中,馬克思主義文論要重構文化理想和審美觀念,為文藝何為樹立標尺,培育大眾對文藝的敬畏感。 (范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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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高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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