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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專欄>>房寧

房寧:國情調研是政治學研究的基礎課

  2012年11月28日09:00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

【核心提示】更加注重經驗性研究,也許是中國政治學必須經歷的一個階段。在社會大發展、大變革的時代,哲學社會科學要跟上時代的步伐,就要走到社會現實中去,貼近實踐、貼近群眾、貼近生活。

一直以來,學術界習慣將社會科學研究分為“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抑或“理論研究與對策研究”。一般認為,基礎研究基本上是研究一些理論性的問題,在習慣上也主要是做文本研究。根據多年的科研工作實踐,特別是基於在政治學研究所的工作經歷,我逐步意識到:國情調研,全面系統深入地了解國情,是政治學研究的基礎課,是政治學者的基本功。基礎研究並非僅僅了解學科的基礎知識,理論研究也絕非僅僅研究理論文本。當今迅速發展變化的時代、當今中國前所未有的創新與實踐,要求當下社會科學、政治學的基礎研究首先從基礎做起,而這個基礎首要的就是:了解實踐,認識國情。

國情調研是政治學的“解剖學”

醫學院培養學生要教許多課程,學生從醫學院畢業后會從事許多不同的專業工作,如外科、內科、兒科等等,但所有的醫學生都要學一門基礎課——解剖學。國情調研,就好比政治學以及政治學者的“解剖學”。之所以如此強調國情調研的基礎性、重要性,應與以下三個因素有關。

一曰時代要求。不同時代做學問有不同的做法。我國古來就有兩大做學問的傳統,一是司馬遷所言“拾遺補藝,成一家之言,厥協六經異傳,整齊百家雜語”﹔二是商鞅所提倡的“以吏為師”。司馬遷所在的漢武帝時代是中國古代政治體制、政治文化成型的年代。承平年代需要的是“統一思想”,自然是要拾遺補缺,完善體系,所做學問是總結性、整理性的,研究“知識”自然多些,文本研究自然多些。后來更有董仲舒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那時起應算是實行“以儒為師”了。商鞅所處時代則是大變革的時代、變法的時代。變革年代,實踐走在前面。官吏是政治實踐的參與者、制度法規的創造者、社會的管理者,這種時代的新的政治知識往往在他們手上,自然要強調向他們學習。

今天,我們也處於大發展、大變革的時代,以往各種理論都不足以直接描述、解釋豐富多彩、迅速變化的社會實踐,各種理論本身也需要接受實踐的檢驗、需要發展。因此,在這個時代做學問,主要方法是要貼近現實,總結實踐經驗,然后再提煉理論。我們要多向廣大干部和群眾學習請教。向干部學習,並非“官本位”思想作怪,而是意在強調貼近實踐、貼近生活。

二曰學科特點。政治學是門“海納百川”的學問。世界上原本沒有“政治”,政治是各種社會問題、社會矛盾在原有社會領域得不到解決而集中轉化來的。各種社會問題與矛盾尋求一種強制性的解決,這便形成了政治活動。列寧把這種現象歸納為“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伊斯頓則將其抽象為政治系統,是社會系統中負責“社會價值的權威性分配”的子系統。既然政治問題來自各個社會領域,研究政治、尋求政治問題的解決方案,自然就要尋根溯源,研究政治問題、政治現象產生的背景、根源。因此,國情調研是政治學研究的基礎課,這是政治學的學科特點使然。政治學者應當是視野寬廣、知識淵博的人,好的政治學者應具備多學科的知識背景。

三曰辨別能力。20世紀初以來,人類經歷了一個社會科學知識大增長的年代。中國實行改革開放以后,西方社會科學奔涌而入,琳琅滿目的西方學術常常搞得人頭暈目眩。西方的社會科學理論與學術,乃至所有的社會科學理論與學術,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必要的。但真理是相對的,所有理論都有其產生的背景與條件,都有其適用范圍,也都有其局限性。這就產生了一個對於學習者、研究者來說十分重要和棘手的問題——如何辨認一種理論與學術,了解其背景條件、適用范圍和局限性。這種辨認能力從書本上是學不來的,以邏輯鑒別邏輯、以理論識別理論,隻會陷於純粹的思辨,沒有現實意義。

理論的辨別能力來源於研究者的經驗系統。研究者在長期實踐中獲得的對現實世界、政治體系的感知與經驗,據此形成自己判斷的依據。一如我們在上海訪問長江証券研究所時談到的一個例子:一家上市公司年報中利潤奇高,証券分析師馬上指為錯誤。雖然分析師並不知道年報為什麼錯,但他根據自己常年研究獲得的經驗與常識作出了正確的判斷。而一些學者,特別是年輕學者,往往能將種種理論朗朗上口,但未必真解其意,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理論的“俘虜”。真正的學者不能總是透過別人的眼睛看世界,而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這就需要腳踏實地下工夫,扎扎實實地跑路,做調查研究,獲取經驗、知識與才干。

學問是看出來,不是從別人那裡“聽”來,也不是憑自己聰明的腦袋想出來的。學問跟著見識長,見識跟著路程長。研究中國,必要先了解中國﹔熱愛中國,更應了解中國。岳飛的老師周桐常常攜弟子徜徉於中原的名山大川,后來才有了岳飛氣吞山河的壯舉,才有了那印在炎黃子孫心中的“還我河山”。希望我們的年輕學者下個決心,踏踏實實地跑它十年路。在我看來,舍此並無其他捷徑。

國情調研要看“三法”

在調研時,常有人問:國情調研有何方法?甚至有人直言:你們所到之處,接待方早已有所安排,帶著你們走走看看,然后宴請,最后走人。你們能調研到什麼呢?!作為專業人士,調研是我們的職業技能,我們必須有本領了解到需要了解真實可靠的情況。總結起來,調研實際上主要是了解“三法”,即調研對象的“做法、說法和想法”,將“三法”進行對照,並在廣泛調研積累基礎上進行橫向的比較分析,便可得出比較有價值的結果了。

“做法”是指調研對象(地方、單位或個人)的客觀狀況,如資源環境等基礎條件狀況、經濟社會發展指標、實行的政策措施等等,也應包括存在的問題或遭遇的困難。了解“做法”主要是盡量了解一些客觀情況。“說法”是指調研對象對於自身情況的描述,對於成績、問題、缺點的敘述,以及對於工作指導思想方針的論述,對所實行政策措施的解釋等等。了解“說法”主要是了解調研對象的主觀感受與闡述。“想法”是指調研對象的意圖與願望。客觀現實與主觀意志之間永遠會存在差距,人們的想法也主要產生於這種差距。一般來說,想法是對規律的認識,是對未來的規劃。“做法”、“說法”是現實中的“想法”,“想法”也許是未來的“做法”和“說法”。

在現實世界裡,人們的做法、說法和想法總是不一致的。做法與說法的不一致往往是:做的不說,說的不做﹔或少說多做,或多說少做﹔甚至是隻做不說或隻說不做。想法與做法、說法之間的差距則更大。調查研究首先要注意分析了解“做法、說法和想法”之間存在的差別。了解實際情況、得出正確判斷,往往就產生於對“做法、說法和想法”之間差距的正確分析。比如說,一地實際做法與官方說法之間存在什麼樣的差距,是言過其實還是留有余地?為何如此?這是判斷當地領導部門真實想法的重要途徑。對“做法、說法和想法”三法之間差距的判別要以調研經驗為基礎,根據對相關經驗的橫向比較得出相對可靠的判斷。這就需要積累,不具備經驗,缺乏必要參照,則難於作出有價值的分析和判斷。因此,國情調研要長期進行,經驗越豐富,積累越雄厚,就越能作出正確的比較,得出正確的認識。

更加注重經驗性研究,也許是中國政治學必須經歷的一個階段。在社會大發展、大變革的時代,哲學社會科學要跟上時代的步伐,就要走到社會現實中去,貼近實踐、貼近群眾、貼近生活。我們不應把基礎研究、理論研究與應用研究、對策研究對立起來,割裂開來。也許我們可以做一個逆向思考,從當下情況看,國情調研以及相關的應用研究、對策研究恰恰是基礎研究、理論研究的基礎。所以,國情調研是政治學研究的基礎課,是政治學者的基本功。

(責編:張湘憶(實習)、張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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