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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陽:現實題材文學創作的邏輯起點與最終歸宿【2】

何向陽2018年06月13日08:31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何向陽:現實題材文學創作的邏輯起點與最終歸宿

  經驗借鑒

  魯迅、茅盾、趙樹理、孫犁、柳青的創作實踐表明,好的作家始終敏銳地把握時代進程,始終與人民情感深度共振

  1918年5月魯迅發表《狂人日記》,以第一部現代意義白話小說問世為標志,拉開了新文化運動文學實踐的大幕。同時期作家茅盾評價它是“前無古人的文藝作品”,並在1935年10月《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導言裡,稱“魯迅的《狂人日記》在《新青年》上出現的時候,也還沒有第二個同樣惹人注意的作家,更找不出同樣成功的第二篇創作小說”。這足見魯迅小說的開創性。

  時隔百年再讀這部小說,其價值絕不只是表現在藝術形式的獨一無二,還在於作品對現實的傾情關注。《狂人日記》將現實與藝術完美地結合,表達了那一代人對當時中國社會的憂思。回望魯迅的《吶喊》《彷徨》,無不是針對現實而寫就的,無不呈現出一個作家對於現實的深度關懷。

  《故鄉》,寫“我”與閏土從兩小無猜到形同陌路,也正像茅盾所言,“是悲哀那人與人中間的不了解,隔膜。造成不了解的原因是歷史遺傳的階級觀念”。《阿Q正傳》生動描繪了舊式農民的兩重性格及國民的“精神勝利法”。《祝福》更是寫出了女性在“父權”“夫權”的桎梏下對於自我靈魂無所依歸的恐懼。《孔乙己》和《孤獨者》寫出了舊式文人、新知識分子的無路可走與精神沉淪。魯迅的“開創性”價值,正在於他對現實的介入之深。

  從魯迅的小說中,至少可以抽出三個線頭。

  一是對農民問題的思索。《故鄉》《藥》《阿Q正傳》呈現了閏土、華老栓和阿Q們的生活與精神雙重貧瘠的世界。他們的形象已然躍出了浙東市鎮的鄉土,而成為當時中國農民的一種寫照。

  二是對知識分子問題的開掘。《狂人日記》《孔乙己》《白光》《在酒樓上》《孤獨者》呈現了新舊知識分子尋找精神出路的心路歷程與精神危機。無論是狂人、孔乙己還是呂緯甫、魏連殳,他們對人生意義的追尋之苦和對自我價值的覆滅之痛,都令人看到舊中國改造進程中靈魂重塑的不易。

  三是對於女性問題的關切。《祝福》《離婚》《傷逝》揭示了祥林嫂、愛姑、子君等女性在當時環境中自我身份確認與自我價值實現的艱難。無論是生於鄉村還是出身城市,無論是目不識丁還是識得書文,無論性格懦弱還是潑辣大膽,在“父權”“夫權”的文化語境中,她們有著殊途同歸的命運。

  三個線頭,開啟了中國新文學對於農民的首次現代意義的書寫,以及對於知識分子精神問題和女性自我發展問題的嚴肅拷問。而無論是農民問題、知識分子問題還是女性問題,都是當時社會轉型期中國人面臨的重要現實。這些小說所提出的問題具備了“歷史教科書”的社會學價值,呈現出一個作家對“人的現代化”發展的深度思索。魯迅自述“我的取材,多來自病態的社會的不幸的人們,意在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的“為人生”文學信念的偉大實踐,顯示出一個杰出作家對於社會現實和時代變化的敏銳把握,更為后來者觀察現實提供了典范。

(責編:李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