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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文庫>>人文

世界格局下的中國經驗書寫

張曉琴  2012年04月24日09:15  來源:光明日報

  在引領和豐富人類精神生活上,文學自古以來就發揮著非凡的作用。但是,在今天世界文化多元格局下,中國要發展成為文化強國,就要求中國文學著力弘揚中國文化精神、表現中國文化魂魄,用精品力作引領中國人向著更為健康、自信、文明的精神高地進發,同時也為人類的精神生活增添新的營養。這時,如何深挖和處理中國經驗便成了中國當代作家們的要旨所在。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的日子,對於中國部分作家而言多少顯得有些陰晦,他們大都暫時停下手中的筆,或回應媒體的批評與爭議,或迷茫地思索自己與整個中國文學的命運。自先鋒文學始,中國文學就被拋向一個世界文學的場域。不過,在那裡,中國的作家縱然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還是經常被習慣地冠之“中國的博爾赫斯”、“中國的卡夫卡”、“中國的馬爾克斯”等嫁接性頭銜。中國文學難以真正地成為自己。於是,一場拯救中國文學的行動或明或暗地從上個世紀80年代中后期就已經開始。在這個當口,“中國經驗”呼之欲出。

  事實上,“中國經驗”早就是一個常用術語,運用於文學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到底什麼是文學中的中國經驗?中國經驗與世界經驗的關系如何?中國經驗對人類能賦予什麼樣的精神資源和營養?這些問題亟待給予回答。

  談中國經驗,是因為隨著經濟的崛起、民族自信的增強而自發地認同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結果,也是因為摸索了一個世紀之后的文學想回歸中國文學的大傳統,更是因為百年來中國經歷了太多的艱難與痛楚,當然還有風雨之后的欣喜。這些似乎都需要深刻地反思和梳理。

  文化本體意義的中國經驗

  簡約地說,文化本體意義上的中國經驗是指對傳統文化、倫理道德、精神信仰方面的反思與認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中國人幾乎是以西方文化為中心來判斷自身的生活,同樣也是以西方文學為坐標來評價自己的文學。

  比如,“五四”后的一段時期和上世紀80年代,西方的哲學、文論風靡全國,人們閱讀的書籍幾乎都是西方哲學著作和西方文學名著,作家們也是爭著“向西看”,亦步亦趨地模仿著西方作家的創作思路來表達自己的情感。這是西方中心主義思想在中國的盛況。但是,人們期待的大作品在當時並沒有橫空出世。

  張煒的《古船》、阿城的《棋王》等算得上是那個時期頗有些中國傳統色彩的作品。直到陳忠實的《白鹿原》面世,中國儒家精神得以重新認識。余秋雨的文化大散文則直接以書寫和反思中國傳統文化為核心內容,開始了對傳統中國經驗的挖掘與書寫。再后來,易中天、於丹通過央視對《三國演義》、《論語》、《庄子》等這些中國文化經典進行大眾化的解讀。雖然他們也被稱為作家,他們的著作也以散文的形式面世,但他們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嚴格地說也非真正的文學,然而,這些大眾化的傳播為重新認識中國傳統文化精神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直接影響甚至推動了作家重新去審視和反思中國傳統精神。

  其中,張煒的《你在高原》十卷本的震撼出版並在茅盾文學獎中拔得頭籌是個標志。這說明《你在高原》中所展現的向偉大的農耕文明退守的精神得到了文學界的贊賞。在這樣的文學作品面前,西方中心主義觀念已然淡化,一個以中國傳統文化為起點、世界文化精神混合而成的文學思想格局正在受到重視。

  當然,在這種思想影響下,同時也在中國社會普遍對傳統文化重新審視的背景下,影視文學、通俗文學在演義歷史、神話方面出現了大量的作品,並且喧囂一時。但大多數這類創作算不上真正的文學作品,且在解讀、重構中國傳統文化上存在不少誤區,其精神價值還值得商榷。不過,它們為什麼流行?老百姓為什麼樂意追捧?重要原因是其間的中國文化因素和人們內心的某種傳統追求契合了。

  所以,文化本體意義上的中國經驗與你我所處的這片土地息息相關,也與你我的生活習慣一脈相承,理應得到尊重和厚待。

  文學精神層面的中國經驗

  在龐大的中國傳統文化格局下,中國文學的傳統精神力量受到作家們的特別矚目。在整個世界文學范疇中,中國的文學獨樹一幟,其美學、境界和“文以載道”的理念是整個中國文化精神的精髓。這是一筆難以估價的精神財富,值得好好繼承。

  中國的文學應該堅守文學的大傳統,而不應該隻學習西方的技藝。沈從文、張愛玲、林語堂的作品為什麼在西方廣受關注?這是因為在他們的作品中,中國文學精神得到了最大可能的展現,同時中國文學的傳統美學風格也在他們的作品中四處彌漫。對於整個世界文壇來說,這種獨特的文學精神帶來的“陌生感”正是中國文學凸顯和成功的關鍵。

  作家畢飛宇從國外回來接受一個採訪時說,近三十年以來,西方讀者隻熟悉為數很少的幾個中國作家,基本都是先鋒派作家。他們很少聽到新的年輕的作家名字,也很少能看到體現中國文化風格的好作品。我想,這與新時期以來我們很少談論中國文學傳統精神有關。很多作家都以托爾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馬爾克斯、博爾赫斯為標杆,卻很少能看到司馬遷、曹雪芹的名字。隻有賈平凹等為數極少的作家常常會談到《紅樓夢》,並試圖超越之。

  去年,王安憶的《天香》面世,引起了很多評論家和作家的關注。一個從帶有先鋒色彩書寫起家的作家突然將筆力挺向傳統,且直溯上海與南中國文化的源頭,這多少讓人驚訝。事實上,《天香》的面世,從某種意義上說明中國作家開始越過“五四”以來的新文化傳統,而進入認識中國大傳統的時期。

  百年中國的創世經驗

  自辛亥革命以來,中國在革命與運動中經過了大半個世紀,之后才走上改革與發展的快速通道。於是,百年來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和發展的創世經驗成為許多作家的書寫內容。百年來,不斷有重寫辛亥革命、“五四”運動、北伐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土地改革等的文本,每一次都是對這些獨特的中國經驗的重新認識。這個過程中也曾經出現過轟動一時的作品,如《創業史》、《暴風驟雨》、《林海雪原》、《紅旗譜》、《山鄉巨變》等。在今天來看,這些現實主義的力作仍然留存著巨大的藝術魅力。例如,《創業史》不僅真實、生動、深刻地再現了農業合作化運動這一歷史進程,揭示了那個歷史時期社會兩極分化下人們的精神生態問題,同時描繪了梁三老漢這個典型形象。現在,重讀這部作品,仍然會被梁三老漢感染,仍然會感嘆作家創造了如此生動、豐富和獨特的人物形象。

  但是,總體而言,在遵循現實主義創作原則,挖掘這些創世經驗時,作家們受到時代政治的束縛,還有很多局限,還沒有創作出一些令整個世界文壇尊敬也經得住時代考驗的偉大作品。在這一創世經驗面前,中國作家的筆還不夠鋒利、老到和深刻,還沒有出現《靜靜的頓河》這樣的現實主義巨著。從歷史上來看,過去的中國一百年,是中國人重新生活的一百年,也是中國人再造神話、英雄和詩史的時代。這一百年所蘊含的激情、思想是異常沉重的。從某種意義上說,超過了以往任何歷史時代。這是中國文學的富礦,它還在等待更多的作家去重新思考、想象和書寫。

  《平凡的世界》、《古船》、《白鹿原》等作品提供了經驗借鑒和思路指引。《平凡的世界》深度發掘和剖析了社會轉型期平凡農村青年的奮進經驗和精神。《古船》的著力點在改革開放經驗上,是向著未來的,因此中國傳統經驗中的腐朽力量在此被拋棄,而那些積極的經驗和精神得以張揚。《白鹿原》著力的五十年,是中國傳統經驗面臨大解構和重新建構的重要歷史時期。《白鹿原》在這種矛盾中顯然重視了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力量,在道與勢、守與變中堅持了人類崇尚的正面精神價值,這些都賦予作品以恆久的魅力。

  近年來還有一些作品在努力地去重新挖掘中國革命經驗,如前些年徐貴祥的《歷史的天空》和都梁的《亮劍》以及電視劇《激情燃燒的歲月》廣受關注,姜大牙、李雲龍、石光榮等形象家喻戶曉,為人喜愛。這些作品在挖掘人性的深度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去年方方的《武昌城》、海飛的《向延安》都是值得關注的作品。

  然而,在處理以上中國經驗時,還存在一些潛在瓶頸。如缺乏世界性眼光,致使一些作家簡單地解讀傳統文化和百年來的經驗﹔在人性挖掘方面缺乏深度和理性,致使人性簡單地變成欲望、身體等﹔在精神書寫方面缺乏高度與寬度,甚至缺鈣缺鐵,致使作品缺乏力度與深度。因此,作家要在這些方面加強修養,讓中國經驗走出國門,成為世界經驗的一個獨特而深厚的部分。(作者為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責編:秦華、陳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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