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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文庫>>哲學

什麼是“中國心”

  2012年03月19日11:09  來源:光明日報

  編者手記

  “我的中國心”是一句歌詞,很多人都會唱。前不久的一天,在尼山腳下的聖源書院,這句歌詞成了一場學術對話的主題。幾個小時下來,無論是發言的學者,還是旁聽的學生,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作為思想的對象,“中國心”實在值得細細品味。這裡,我們選刊其中幾位學者會后根據發言整理的文稿,以便大家一起來分享他們的思考 。

  中國人的心靈空間

  山東大學 顏炳罡

  曾聽到一位很有名的華裔美國人說過這樣一段話:“我以我的中國血統而自豪,我以我的祖先而自豪,我以華裔為美國的貢獻而自豪。但我是百分百的美國人。”中國血統,美國人,這個說法讓我覺得十分新鮮。我在想,如果是一位在中國長期生活的美國人,是否會說自己是美國血統,中國人呢?至少,猶太人不大可能這麼說。他們散居世界各地,會說自己是美國的猶太人,荷蘭的猶太人,英國的猶太人,俄羅斯的猶太人,但他們不會說是百分百的美國人。這是因為猶太人有著自己共同的宗教信仰——猶太教。他們將其宗教信仰、生活習俗看得很重要。反觀散居於世界各地的華人有沒有自己的共同信仰和價值支撐呢?作為生活在美國的華裔,有沒有不同於歐裔、非裔、日裔等種族而為華人所獨具的共同的東西呢?如果有,這個東西是什麼呢?

  杜維明先生長期著力於“文化中國”之觀念。他曾指出:“文化中國不是一個狹隘的地域觀念,不是一個狹隘的種族觀念,也不是完全語言的觀念。”在他看來,“文化中國”有三個意義世界:第一個意義世界,包括中國大陸及港台地區、新加坡,主要是由華人組成的社會。第二個意義世界就是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華人社會,包括馬來西亞、泰國、印尼、菲律賓、美國、澳洲、非洲和歐洲等地華人﹔第三個意義世界是包括了一批與中華民族既無血緣關系,又無婚姻關系的國際人士,其中有學者和漢學家,也包括長期和中國文化或中國打交道的企業家、媒體從業員和政府官員。

  由是我們可知,“文化中國”是指受中國文化影響而對中國文化懷有某種同情與敬意的精神空間、心靈空間。華人的精神世界即華人之所以為華人文化族徽,這個族徽不是血統的、種族的、語言的、膚色的,而是內在的、精神的、心靈的。“文化中國”的重建就是使具有華人血統的百分百的美國人、百分百的法國人、百分百的英國人等多少體現一點“中國性”、“華夏情”,保有一顆“中國心”。

  這顆“中國心”與美國心、英國心、法國心等等並不矛盾。中國心就是仁愛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一句話,就是善心。這顆善心凡人皆有之,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等等皆有之,之所以叫它“中國心”,是因為它是通過中華文化的特殊方式展現出來的。這顆中華心就是海外華人“文化中國”、“精神世界”、“心靈空間,”就是祖先在自己身上烙下的“中國印”。

  在閱讀中怦然“心”動

  山東大學 謝文郁

  如果拋開出發點問題——“我們要從哪裡做起?那個作為核心的、基本的起點和原則在哪裡?”——來談論“西學東漸”,那麼西方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以拿進來。但是,問題在於,你在哪個基礎上去拿那些東西?你的出發點是什麼?是來自原始文字為中文的文本,還是來自原始文字為西文的文本?這才是中國心的落實之處。

  首先,我們不能認為中國心僅僅是某種表現出來的外在的生活方式,也不僅僅是我的一種態度、情緒。這些東西是要跟著人進墳墓的,傳承不了幾代。我們談論為人處事,有一些硬件的東西,即:歷代承傳下來的經典文本。這些文本乃是整個中國心的載體,它承傳著中華心。猶太人能夠在異質文化的環境中傳承下來他們的傳統,就靠著他們有一些很硬的文本,歸根到底是最原始的希伯來文聖經。這個希伯來文聖經是每一位猶太人都必須讀的,從小在會堂裡就讀。對於他們來說,一個人怎麼做猶太人,如何做好猶太人,他必須回到這個文本裡去。我們談論中國心的時候,不能沒有硬件。以儒家為主的經典文本就是這個硬件。

  第二點,隻有進入到這些文本裡面去,你的中國心才能培養出來。這些文本擺在我們面前,要我們去閱讀、理解、解釋。而且,大家一起讀,和歷史上的大思想家一起讀。歷史上,中國心是通過不懈地閱讀和解釋這些文本中呈現出來的。每一個時代都有不同的讀法,不同的理解,不同的呈現。這是中國心的傳承。在這種閱讀中,你的中國心才能建立起來。

  最后,讀書時我們自己的理解是否完全符合文本呢?我認為,隻要你去閱讀並形成你的理解,你就能夠建立自己的中國心。我是反對所謂的“本義”這種說法的。當你說某種理解是本義時,你必須給出一個判斷本義的標准。這個標准在哪裡呢?其實,在讀文本的時候,不同的讀者有不同的解讀。這些不同的解讀碰在一起就出現這樣一個問題:誰的解讀才是正確的符合文本的?這裡的符合文本,是指一種解讀能夠更加讓人接受,能夠處理更多的文本。我稱這種能力為解釋力。所謂的“本義問題”,其實是解釋力的大小問題。我們找不到一種唯一正確的文本解釋。你要尊重其他人的解釋。這些解釋也是文本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從文本中衍生出來的文本。當然,你的解讀能夠處理越多這種衍生文本,你的解讀的解釋力就越大。這裡,我們談論的是這樣一種對文本的尊重。文本是客觀的,是我們的理解的根據。

  我認為,中國心是在閱讀中國經典文本中產生的。

  “道心”還是“中國心”?

  美國Kenyan College 蕭 陽

  中國文化走向世界有兩種可能的方式,一種是普遍主義或“文明”的方式走向世界﹔另一種可能的方式是作為中國所特有的“文化”走向世界。也就是所謂的“特殊主義的”或者是“文化民族主義的”思路。

  17世紀的萊布尼茲,是普遍主義的代表人物。而18世紀的赫爾德則是特殊主義的或者文化民族主義的代表人物。這兩個人都認為中國文明是有價值的,但他們的理由卻是截然相反的。萊布尼茲是一個自然神論者,自然神論的中心概念是“普世的自然的理性”,它是文明與道德的基礎。也就是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有理性的,中國人也不例外。在萊布尼茲看來,中國文明有價值是因為它是普世的自然理性的一種表現,盡管不是一個完美的表現,但也是一個表現。這是他認為中國文明有價值的理由。赫爾德的理由就與萊布尼茲非常不一樣,他被認為是民族文化主義的創始人,也就是“特殊主義”的創始人。赫爾德是浪漫主義最早的先驅思想家,浪漫主義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是天才的概念,當然他也受到康德第三批判裡天才概念的影響,他是康德的學生。在赫爾德看來,中國文化是由一些中國的天才發明出來的精英文化,他們的學說代表中國文化的獨特的本質。在他看來,中國文化是有價值的是因為它是“中國”文化,是因為他和其他國家中的天才所發明的其它文化不一樣。這裡的重點是“中國”二字。中國文化是有價值的,是因為它是“中國”文化。其價值來自它的特殊性。

  我們與古代的先哲們有一個巨大的差異,那就是他們把自己的學說看作是普世的“真理”,普世的“文明”。 而今天的我們往往把中國文化看作是中國所特有的東西,是世界上許多“文化”中的一種“文化”。施特勞斯有一個很著名的說法,他說我們必須以古代先哲理解他們自己的方式來理解他們。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他是說如果古希臘的哲學家對他們的學說的自我理解是“普遍真理”的話,我們今天就應當採納他們的這一自我理解。我們不應當說他們的學說不過是一種文化,叫做“古希臘文化”。我覺得這也適用於我們古代中國的先哲。他們認為自己的學說所弘揚的是“華夏文明”,是“普世的道”,他們把自己的學說看作是“道心”的表現,而且這個道心是普遍的,是任何“人”都有的心。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來到這裡參與這場討論,大概不會問“何為中國心”,而是“何為道心”。

  我認為,或許我們不應該過分地強調民族文化主義的這種走向世界的方式。我們從19世紀以來一直走的就是這一個思路。我們必須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個特殊的歷史階段發明出來的一套關於自我認同的思路。它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恆古不變的”。當然,我也不相信我們可以回到古代,回到古代賢哲的極端的普世主義的思路。或許我所想象的這個立場是一種第三條道路。它既不是極端的獨特主義,也不是極端的普世主義,我對此其實並沒有答案,我只是想提出這個問題:是不是可以有這樣一個第三種走向世界的方式?這樣來討論中國文明如何走向世界,會不會是未來的一種新的走向?

(責編:秦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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