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壇經》全文約一萬兩千字,“自”出現頻率很高,從形式上計算,“自”出現187次,頻率為1.6%﹔從內容上計算,“自”的同義詞“我”出現31次,“吾”出現59次,合計出現277次,頻率為2.3%。平均每百字1.6或2.3的出現頻率,說明“自”在《壇經》文本中的重要地位。
不僅在文本中,在思想上,“自”也是理解《壇經》主旨的突破口。修道成佛,不是別人的事,也不是靠別人的事,而是自己立足“自身”、“自性”、“自心”,不在口諍,“自修”、“自行”、“自作”、“自度”、“自成”佛道。甚至大德高僧等外善知識作為師傅也是“無有是處”的,如果能“識自心內善知識,即得解脫”。《壇經》用一種淺顯直白的方式,突出強調“自”悟就是佛。
從文化角度看,對“自”的突出與強調,一方面體現了《壇經》的世俗意識,不再把成佛視為神聖的宗教追求,“迷則佛眾生,悟則眾生佛”的觀點,打破了神聖的佛與平凡的眾生之間的藩籬,佛在世間,佛法在世間,如果離開世間、世人、世俗,覓佛求菩提,恰似尋兔角一樣荒謬。對“自”的強調,另一方面體現了《壇經》的主體精神,這種主體精神歸根結底是讓人成為真正的人,正如太虛大師所言“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成人之難,在佛教看來就是沒有真正的“自己”,不認識“自己本來面目”,要麼“貢高我慢”盛氣凌人,要麼“貢低我賤”自甘劣小,很難做到遇強不卑,逢弱不亢,卑與亢的糾結,名與利的纏縛,動輒就讓人失去了“自”我。
《壇經》的世俗意識,給生活在世間的每個“自己”帶來成佛的福音,后世禪宗的大發展大繁榮無疑要歸功於對“自”的倡導,因為每個“自”首先是世俗的人,是世俗的人人,這就為佛教大眾化打下群眾基礎。《壇經》的主體精神,為人樹立了人的標杆,特別是在封建等級時代,“不驚不怖不畏”甚至“呵佛罵祖”的精神狀態,高揚了獨立意識,促進了個性解放,深深影響文人士大夫階層,也為佛教的中國化奠定人才基礎。
“自”既是《壇經》的文本特色,也是中國佛文化自覺的先聲,《壇經》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值得深入研究,倍加珍惜。
(作者單位:江蘇淮陰工學院人文學院)
(責編:秦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