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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专栏>>刘建军

刘建军:论经济全球化时代的爱国主义

  2012年11月26日10:47  

二、经济全球化时代爱国主义的合法性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爱国主义受到了很大冲击。但它并没有消失,而且在某些领域和方面得到了强化,变得更加显眼了。这也不是偶然的,它说明爱国主义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仍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合法性。

1.经济全球化进程在一定范围内刺激和强化了人们的爱国主义感情。

从逻辑上讲,经济全球化必然会淡化和弱化爱国主义,而且沿着这一逻辑推下去,其最终结论是导致爱国主义的消失。但是,经济全球化不是一个纯逻辑的过程,而是一个现实的复杂的过程。全球化在现在以及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具有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性质。由于资本主义的利润追逐具有剥削和掠夺的属性,由于资本主义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性,经济全球化进程必然充满着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斗争,从而使单个的国家面临着巨大的利益风险。而正是这个原因,刺激和强化了一些国家特别是第三世界国家的爱国主义。从某种意义上说,经济全球化对爱国主义最终的弱化作用,是以某些局部上对爱国主义强化的形式表现出来并得到实现的。这看起来是一种矛盾,但却是合乎规律的。

首先,经济全球化的强烈经济取向,使国家间的经济利害关系更加突出和敏感了,从而牵动着人们的爱国神经。经济或经济利益,不仅在社会结构中具有决定性作用,而且在人性结构中也是决定性因素。马克思讲:“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4](P187)这种利益尤其是经济利益。如果说在资本主义以前,经济利益常常被帝国荣誉、王族血统以及仁义道德等所掩盖,那么资本主义登上历史舞台后,就揭掉了这些意识形态的面纱,让经济利益显露出来。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经济利益往往成为国家间关系旋转的轴心,而且不加任何掩饰。这样,国家间的经济利益差别和冲突,会为国民的爱国情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其次,经济全球化扩大了国家间竞争的空间,加剧了竞争的烈度,从而也为爱国主义提供了动力源泉。经济全球化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拉到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来了。不但是经济和科技上的竞争,而且是综合国力的全面竞争。特别是经济全球化是由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主导的,他们制定和掌控着竞争游戏的规则,加剧了竞争的激烈程度以及不平衡和不公平。可以说,经济全球化增大了各国经济运行的风险,尤其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主权和经济安全面临新的挑战。而这些竞争和挑战必然会强化各国自身的凝聚力,强化这些国家的爱国主义。

再次,全球化拉近了国家间的距离,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各自安全感的顾虑甚至焦虑,从而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着各自国家的爱国主义。各国之为利益主体,是一个个巨人。在国际社会这个巨人的世界里,彼此之间应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在地理大发现和资本主义全球扩展之前,国家间的巨大空间距离使彼此保持着天然的安全感,至少对并不直接相邻的国家间来说是如此。但是,当全球化进程把远隔大洋的两国甚至多国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的时候,彼此都会产生不安和焦虑。特别是经济全球化过程处处充满着风险,国家安全的领域更加广泛化了。除了传统的主权、领土和军事安全外,还有经济安全、信息安全、生态安全、文化安全,以及人才安全等等。这不仅使危险面扩大,而且使危险更加隐蔽,也加深了各国特别是弱国小国的安全焦虑。因此,对一个国家来说,当降低金融风险和经济依赖性、保障战略资源储备、保护战略人才、弘扬民族文化、维护生态平衡和保证物种安全等都具有维护国家安全和爱国主义的含义时,爱国主义当然会得到扩展。国家安全教育,新的安全形势和安全观的教育,成为爱国主义教育的题中应有之义。

2.民族国家继续存在并仍然是大多数人认同和归属的主要共同体。

尽管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民族国家受到了冲击,但它仍然存在。并依然是国际关系的主体。在现在,以及在未来可预见的时期内,民族国家尚不会退出历史舞台,这是目前大多数学者的共识。当今世界上的国家都是民族国家,这种国家不仅有地域属性,而且有民族属性。这两种属性的结合就构成了“祖国”。从地域和民族这两个方面看,以现有的经济全球化水平尚不能分离国家与特定民族的结合,也不能改变民族原有的地域基础,摧毁国家与民族结合的纽带。[5]

事实上,在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的当代世界,民族国家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加。特别是第三世界的民族国家数量大增,形成了另一种趋势。“西方资本主义上升时期形成的民族国家经历几百年,称得上发达国家的也就是十几二十几个。众多的亚非拉国家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新建立的一百多个独立国家,其历史使命是维护民族独立和国家主权,并大力发展本国的经济和文化。冷战结束后,原来受两霸控制或影响的国家中,民族国家利益和国家主权意识迅速上升;美国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又对民族主义起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以致90年代以后新增国家已达二十多个。至于今天各国之间综合国力竞争的加剧,贸易保护主义的增长,所有主权国家都把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摆在第一位,更是不争的事实。”[6]

至少就目前的经济全球化来说,它并不是一种超越于各国之外的一种独立自主的力量,而是更多地存在于各国间的关系之中,体现在各国的联系和互动中。经济全球化是通过各个国家,特别是通过国家间的贸易往来等来体现和实现的。经济全球化并不仅仅属于跨国公司,而且跨国公司也并非与任何国家无关。可以说,经济全球化不是存在于各国经济之外,而是存在于各国经济之中。

国家主权虽然受到了冲击,绝对主权受到一定削弱,但国家主权仍然存在并将长期存在。从理论上讲,每个国家的主权都是既有绝对性又有相对性。由于历史的原因,以往国家主权的绝对性更为突出。但即使是绝对主权,也有一定的相对性。真正完全不受任何内外部制约的绝对主权在现实中是很难存在的。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推进,国家主权的绝对性遇到了挑战和削弱,而相对性的一面凸显出来了。这种现象是正常的,并不意味着国家主权本身以及主权绝对性的消失。绝对性存在于相对性之中,任何相对主权本身也都具有一定的绝对性。当国家主权以绝对性和相对性相统一的新形式表现出来时,当它找到自己更合理的形式时,就为国家主权更长久的存在打下了基础。

经济全球化虽然对政治有重大影响,但是并未真正形成政治全球化,至少到目前来说是这样。事实上,与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相伴随的是政治的多极化。从多极化的内容上说,它也反映了全球化的趋势。特别是表现为区域一体化进程的推进。几个大的国家各自构成一极,而若干区域性的小国经过联合也能够成为一极。同时,这种多极化又体现了国家主权,以及地区主权。拉美和加勒比国家之所以成立把美国和加拿大排除在外的新共同体,目的也是要维护地区的主权,以及各自国家的主权。

全球化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经济全球化是其初级阶段。尽管经济在社会中有着基础性和决定性作用,从而经济全球化对社会的政治和文化有巨大的决定性影响,但从经济的全球化引出政治和文化上的全球化,还需要相当长的历史时期。现在,对于经济全球化的存在,多数学者达成共识,但对于是否存在着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则存在很大争议。尽管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看到经济全球化对于世界各国政治和文化的影响,但由于这种影响还有程度上的差异,以及政治和文化本身与经济相比有更大的复杂性,因而还不能做出明确的断言说有了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从我们国家使用的概念上看,我们与经济全球化相并用的是“政治多极化”以及“文化多元化”,这两个“化”显然与全球化并不是同一个方向的。这就说明在全球化的过程中。世界的政治和文化的变化是更为复杂的过程。

全球化作为一个过程,应该是有急有缓的。当我们谈论经济全球化的巨大冲击时,说的是它急剧的一面。从现实中来看,全球化确实来势迅猛,对缺乏心理准备的普通民众有很大冲击力。但是,经济全球化是否会一直这样急剧地扩展下去?我看并不一定。民谚说:“飘雨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意思是过于急猛的大雨通常不能持久。虽然说的是自然现象,但里面也包含了历史的智慧。它说明,在人类社会和历史的总体中,其中一种势力或趋向的过于急猛的发展是很难一直持续下去的,因为它总会受到社会系统中其他方面的制约。在战争与革命的年代,当我们的革命事业势如破竹的时候,我们也曾以为这种趋势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会加速度推进,从而很快就会看到社会主义全球胜利的终点。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只是一厢情愿。现在,我们又处于经济全球化的急风骤雨中,很多人也会产生这样的想象:这种趋势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会随着科技的进展而加速推进,以致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国家消亡的终点。但我可以肯定,这也是一种幻想,是把人类社会和历史进程看到的过于简单了。

3.民族文化能够继续存在并且依然是民族认同所系。

关于经济全球化对民族文化的影响,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写道:“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7](P276)在这里,马克思所说的“文学”一词德文是“Literatur”,泛指科学、艺术、哲学、政治等方面的著作,大体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化或文化产品。在马克思看来,经济全球化会打破各民族和地区的分离状态,促进民族间的互相往来和互相依赖,从而促进各地区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和交融,增强文化产品的公共性,最终形成一种世界的文化。

显然,这里是就经济全球化的一般趋势和最终结论来讲的。从逻辑上来看的最终结论,可以一眼望到头,但这个结论要在具体的历史的过程中得以实现,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历史过程。即使撇开这一点不谈,单从最终趋势上来谈问题,那么共同的世界文化的形成,是否就以消灭民族文化为前提或为代价呢?也并非完全如此。简单地说,在世界文化的形成过程中,民族文化的片面性和局限性会被消除,或用马克思的话说“日益成为不可能”,但各民族文化的特色或多样性则应该予以保留。不是以一种文化取代所有的其他文化,而是各民族的文化在相互交融中共同形成统一的具有内部多样性的世界文化。消失了民族文化多样性的世界文化,是一种灾难。

这里涉及衡量文化的两种尺度的问题。一种是文化的先进与落后的问题,另一种是文化的单一性与多样性的问题。从前者来说,文化有先进与落后之分,而文化的进步和发展就在于发展先进文化,淘汰落后文化,或者说用先进文化代替落后文化。从后者来说,文化又有单一性和多样性的问题,文化的进步和发展应该是文化更加繁荣和多样。但是,这两个方面是有一定矛盾的。如果只讲先进文化取代落后文化,就可能走到否定不同民族文化的价值和取消人类文化的多样性上去。可是,如果只讲文化的多样性,就会走到否认文化具有先进与落后之分,而认为所有的文化都具有同样的价值的结论。正是由于有这双重的复杂关系,人们在文化的发展前途方面,产生了很大困惑。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斯大林有过很好的论述。他巧妙地处理了文化的阶级性与民族性的关系,既肯定了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又强调了保留民族文化多样性的意义。斯大林论述过文化的融合问题,认为在苏联这样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虽然会在将来出现统一的社会主义文化,但他认为这种社会主义文化并不是取消苏联各民族的文化特点,而是包含着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他写道:“我们在建设无产阶级文化。这是完全对的。但是社会主义内容的无产阶级文化,在卷入社会主义建设的各个不同的民族当中,依照不同的语言、生活方式等等,而采取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和方法,这同样也是对的。内容是无产阶级的,形式是民族的——这就是社会主义所要达到的全人类的文化。无产阶级文化并不取消民族文化,而是赋予它内容。相反,民族文化也不取消无产阶级文化,而是赋予它形式。”[8](P117)这就启示我们,在文化的内容上坚持文化的先进性,在文化的形式上保留和发扬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

西方文化在当今世界上的广泛而强势的传播,并不是它的先进性的证明,也不是其先进性的结果。虽然西方文化与前资本主义时代的文化相比有其先进性的一面,但它在当今世界的强势地位并不完全是由于它的先进性,而是由于其所依据的经济和传播技术的强大。因此,为了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既促进人类文化的发展进步,又保持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就需要保持和发展各国各民族的文化。各个国家都要像发展自己的经济那样,去发展自己的文化。而只要自己民族的文化得到发展,那么人们的爱国主义就会有自己的寄托和载体。

(责编:张湘忆(实习)、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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