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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研讨>>学人风采

汤一介:“我不是哲学家” (2)

本报记者 梁杰  2011年07月05日15:37  来源:中国教育报

  发掘中国哲学中“无用之大用”

  “文化大革命的10年,给我留下的深刻教训就是,我今后不能听别人的,得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问题。”

  进入20世纪80年代,汤一介迎来了学术生涯的春天。1980年,汤一介恢复了讲课资格,此时他已53岁,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但他仍然向往着为中国哲学和中国文化做点事情。

  他开的第一门课是《魏晋玄学与佛教、道教》。“汤老师的课异常轰动,许多不是哲学系的学生也来旁听。连换了3个大教室还是坐不下,最后只能以发听课证的方式限制人数。”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孙尚阳回忆说。之后,汤一介又相继开设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道教》等课程。在这一阶段的教学与研究中,他努力把教学、研究与意识形态和政治脱钩,力图在教学研究中坚持独立思考。

  1981年,汤一介发表了《论中国传统哲学范畴体系诸问题》一文,率先提出将哲学史作为认识发展史来考察,并试图突破50多年来“唯心与唯物两军对垒”,“唯心主义”是反动的,“唯物主义”是进步的等教条,在学术界引起了很大反响,快速推进了学术界反对极左教条主义的进程。在由《中国早期道教史》一课修改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道教》中,汤一介大胆提出,必须把“宗教”和“迷信”区别开来,要肯定“宗教”和“非理性”对人类社会生活的意义。汤一介以他敏锐的哲学家眼光,提出了此前道教研究很少讨论的内容,开新时期哲学研究风气之先。

  “古人的思想观念无论多么有价值,都必须给它们适应现代生活的新诠释,并使之落实于操作层面,才能对现代社会生活发生实际效用。”汤一介非常注重挖掘中国哲学中有价值的思想,并加以现代诠释。

  1983年,第17届世界哲学大会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召开。“会议的最高潮是由北大汤一介教授用中文发言,探讨当前儒学第三期发展的可能性。”台湾著名学者刘述先在《蒙特利尔世界哲学会议纪行》中描述道。在这篇《儒家哲学第三期发展可能性的探讨》中,汤一介把先秦哲学看作是中国儒学的第一期,将外来印度佛教冲击后建立的宋明理学作为儒学发展的第二期,将在西方思想冲击下的现代新儒学,作为儒学发展的第三期,并提出儒学的中心理念“天人合一”在现代社会都没有失去意义,理应有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这一番发言虽然因为通过翻译的缘故而占的时间较长,但出乎意料的清新立论通过实感的方式表达出来,紧紧扣住了观众心弦,讲完之后全场掌声雷动,历久不息。”刘述先描述道。

  汤一介认为,“天人合一”思想不仅是中国儒家思想的基石,同时也是一个常新的人类社会需要不断给以新诠释的命题。从人类社会的发展看,人们最初遇到的问题就是“人”与“自然界”(天)的关系问题,人要生存就离不开自然界。当前人类社会正是由于长期忽略了“天”与“人”相即不离的内在关系而受到自然界的惩罚,人类和自然正走上一条相互抵触的道路。

  当然,儒家的“天人合一”思想不可能直接具体地解决当前人类社会存在的一个个“人与自然矛盾”的问题,哲学也不可能直接解决人类存在的具体问题,正如金岳霖先生所说:“哲学可以被视为‘无用之学’,因为它不能一一解决具体问题。但它思考问题的路子,却可启迪人们的智慧,提高人们的人生境界,故又可被视为‘大用之学’。”

  汤一介认为,中国先哲们有许多有价值的宝贵思想,不仅具有某种真理的意义,而且也曾在历史上发生过巨大作用。它们也一定会对今天的人类社会产生重大影响。“我们研究中国哲学就是要从中发掘出其‘无用之大用’,以贡献给人类社会。”

  虽然汤一介从不以哲学家自居,但他提出的一些哲学问题总能让人耳目一新、引发思考。他十分关注当前中国社会、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并以此作为思考哲学问题的出发点,以积极入世的态度时刻关注着国内外的热点话题。

  1993年,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发表了《文明的冲突》一文,引发了海内外广泛的关注与讨论。亨廷顿说:“我认为新世界的冲突根源,将不再侧重意识形态或经济,而文化将是截然分隔人类和引起冲突的主要根源。”他在文章中将儒家文化、伊斯兰文化在全世界的影响视为对西方文化的威胁,指出若儒家文化与伊斯兰文化联手,西方文化将会非常困难。文章站在“西方中心主义”的立场,考虑西方如何应对21世纪遇到的问题。

  对此汤一介写了《评亨廷顿〈文明的冲突〉》等一系列文章,指出“文化上的不同可能引起冲突,甚至战争,但并不能认为不同就一定会引起冲突和战争”。他认为,孔子的“和而不同”提供了一条化解冲突的原则。指出不同的民族和国家应该可以通过文化的交往与对话取得某种“共识”,这是一个由“不同”到某种意义上相互“认同”的过程。这种相互“认同”不是一方消灭一方,也不是一方“同化”一方,而是在两种不同文化中寻找交汇点,并在此基础上推动双方文化的发展,这正是“和”的作用。汤一介以开放的心态进一步指出,我们不应跟着亨廷顿跑,以“西方的”和“非西方的”作为文化取舍的标准,凡是对人类社会追求的“和平与发展”有利的,我们都应大力吸取。“我一向认为,今后学术文化的发展,既不应再由西方文化统治世界,也不会出现一个文化上的‘东方中心论’(或‘中国中心论’),而应是东西文化的互补和相互吸收,形成一种在全球意识观照下的多元发展的新局面。”

  进入21世纪,中国出现了“国学热”。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汤一介就提倡“国学”,但他提倡的是在全球意识观照下的“国学”。他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西方中心论”的消退,整个世界文化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这有益于文化的健康发展。他认为不能孤立地、盲目地提倡“国学”,否则有可能使中国文化再次游离于世界文化发展的潮流之外,重新滑入狭隘民族主义和国粹主义的陷阱。

  或许正是这种开放的心态和兼收并蓄的治学思想,让汤一介不断提出“和而不同”、“普遍和谐”、“内在超越”、“中国解释学”、“新轴心时代”、“普世价值“等一系列新的哲学问题,从而推动了文化界对传统哲学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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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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