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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斯·芒福德城市理论研究

2021年10月18日10:51

上海师范大学陈恒主持完成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刘易斯·芒福德城市理论研究》(项目批准号为:14BSS003),最终成果为同名专著。课题组成员有:陈恒、宋俊岭、李月、陆伟芳、朱明、林广、张卫良。

一 研究的目的和意义

刘易斯·芒福德是20世纪一个著名的学者,其关于城市理论的研究对当时的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关于城市史和城市规划的观点和看法时至今日仍然有可圈可点之处,研究其城市理论对于国内城市史研究和当前的城市化建设都有助益,兼具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二 成果的主要内容、重要观点及学术价值

在城市史研究领域,芒福德在许多问题的研究上时至今日仍有学术价值,值得发掘和运用。

在城市起源问题上,国内学者在“城”与“市”之于城市形成过程中的基础性地位、城市确立的标志等核心问题上仍然存在分歧,这显示出国内主流理论在解释城市起源问题上的不足。芒福德对城市起源问题提出了一些见解,其观点作为一家之言自然也会引起争议,但他对城市起源问题的分析基于世界性的广阔视野,运用了跨学科的综合研究方法,并体现了纵贯古今的思维,相比国内在这一领域研究的不足之处,芒福德的这种相对而言的新视野、新方法、新思维对于国内的城市起源问题研究仍有学术价值。

在古代埃及的城市功能问题研究中,芒福德的“容器”与“磁体”观念提供了很好的研究思路。在笔者看来,这有利于解释新王国时期埃及的城市功能问题。基于对埃及-阿玛纳、底比斯、孟菲斯等广受认可的埃及城市的研究,如果把城市看成是一个“容器”,宫殿和神庙就是新王国时期埃及城市容器的核心核建;如果把城市看成是一个“磁体”,宫殿和神庙就是新王国时期埃及城市磁体的必要磁极。基于对城市功能“容器”与“磁体”的理解,新王国时期埃及的城市功能问题也得到了更清晰的认识,而这种基于城市学的认识也能得到历史学的印证。通过“容器”与“磁体”的形象比喻,我们更能理解新王国时期埃及城市所具有的政治与宗教的双重职能。

在古希腊城市的城市布局、城乡关系的相关研究中,芒福德提供了在现今看来仍然新颖的生态和区域视角。虽然他对古希腊城市问题的研究并不深入,且许多观点都很值得商榷,但需要肯定的是,沿着他的生态与区域视角研究古希腊城市,我们能够对古希腊城市有更深入的认识。综合历史学家、地理学家、考古学家涉及古希腊地形、气候、城乡布局的多项研究成果,我们可以看出古希腊城市的发展是适应自然的过程,受地形、气候等自然因素的制约,也能看到古希腊城市源于乡村、依赖乡村,在整体上又融入乡村,与乡村密不可分。这种研究不仅是对当前主要局限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活的古希腊城市研究的有效补充,也对理解城市与自然、乡村的关系有一定助益,因而兼具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在涉及古罗马城市的研究中,芒福德惯用的人文视角也有其特殊意义。他并不像许多古罗马城市研究者那样歌颂古罗马城市的宏伟壮丽,而是聚焦于罗马城中腐化的城市文化。古罗马城市固然壮丽,但城市文化更值得关注。从城市构建来看,古罗马城市的建造过于标准化,而公共设施的设计建造也不合理,从人文角度来看,古罗马城市建造并未充分考虑到城市居民的生活需要。而且,古罗马城市生活腐朽,寄生经济与掠夺政治共同形成的城市组织生活影响了古罗马城市的健康发展。从视角上说,芒福德所呈现的古罗马城市黑暗的一面值得深入探讨;从内容上看,芒福德所说的城市文化之于城市兴衰的关系也值得细致研究。因而,无论从视角来看,还是从内容来看,无论从研究古罗马城市生活来看,还是从研究城市文化的效用来看,芒福德的研究都有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在中世纪城市规划的探讨中,乡村气息、人文特色、文化建筑、多彩城市生活构成了芒福德对中世纪城市的主要印象,而庞兹、莫里斯基于历史考证得到的中世纪城市规划则是城墙、房屋、集市,总体布局都不尽如人意。通过历史学家的解构,我们可以对中世纪城市规划有更理性的认知。而对照芒福德的中世纪城市观,我们不难发现他对中世纪城市的过分美化。但也应该看到,中世纪城市只是芒福德借题发挥的对象,其通过对中世纪城市的美化所表达的因地制宜、功能明晰、人文尺度等城市规划理念无论是对中世纪城市的认知,还是对现代城市发展的思考都有借鉴的价值。

在现代城市的发展趋势问题上,芒福德喜欢郊区的闲散、幽静、舒适,反对过度郊区化,这是美国郊区化的大背景下欧美城市规划理论熏陶的结果,这种观念表现出了明显的时代局限性。而对于特大城市的理解,芒福德过多受到帕特里克·格迪斯(PatrickGeddes)的影响,他基于有机原则和人文原则否定特大城市的发展,基于格迪斯城市发展循环周期论认为特大城市必将消亡,这些理念也被时代证明是错误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通过对郊区化观念、特大城市观念的分析及其思想渊源的分析,我们可以以之为切入点认知20世纪欧美城市规划理论及其影响。而且,通过对芒福德郊区化观念和特大城市观念的批判也能使我们对这两大城市趋势有更客观、正确的认知。

通过对城市史相关问题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芒福德城市史观在城市史各领域的研究时至今日仍然有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就视角而言,芒福德在当时无疑是超前的,在现在看来也是新颖的,基于他的许多思路的继续研究对各相关领域的研究来说仍是一种创新。

就内容而言,芒福德对历史上的城市的评判很大程度上是主观的,他喜欢探讨城市起源问题,原因在于他认为城市的产生源于人类定居的本能;城市胚胎是新石器文化与旧石器文化相结合的产物;城市真正意义上的形成体现在功能扩展后作为密切相关、相互影响的各个功能的复合体,这种观点的探讨能够呈现他的人文城市、生态城市、区域城市理念。在古代城市研究中,他从城市功能、生态、区域、人文视角的探讨则将他的人文城市、生态城市、区域城市理念呈现得更加明显。在对中世纪城市规划的理解中,芒福德在论述中体现出来的“因此制宜”“功能明晰”“人文尺度”等规划原则同样是人文城市、生态城市、区域城市理念的具体体现。他关于郊区化观念和特大城市观念的认识无论是否具有时代局限性,也无论是否正确,其评判的依据仍然是人文城市、生态城市、区域城市理念。总之,他无论是喜欢古希腊城市,中世纪城市,还是厌恶古罗马城市,他的观点无论是正面评价,还是负面评价均统一于他一贯主张的生态城市、区域城市、人文城市理念。

在城市规划思想方面,芒福德的生态城市、区域城市、人文城市观念可以得到更直观的理解。

就生态城市而言,芒福德认为,城市必须与周边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环境建立联系,并在供求上保持平衡,才能获得持续发展。他从生物学中汲取灵感,认为城市也和生命体一样,与周边区域密不可分,城市发展受到周边自然环境的影响和制约,因而在考虑城市与工业时不仅应考虑到周围的土壤、地貌景观和农业等因素,还应考虑到当地的历史、地理、文化等因素,以达到区域与城市的动态平衡。这种思想是对西方城市发展进程反思的结果,这对于正在推进城镇化道路的中国来说,无疑具有一定的借鉴和指导意义。

就区域城市而言,芒福德认为生态城市离不开周边区域的支撑,而周边区域又需要城市在技术、文化等方面提供支持。因此,城市与周边地区的关系是相互支撑、相互依存、长短互补的唇齿关系。从生态学上说,城市与乡村是一个整体,谁也离不开谁。如果其中一个能独立生存,那么一定是乡村,而不是城市。芒福德对于城乡一体化、城乡相互依存的状态大加赞赏,而对城市脱离农村的孤立发展持否定态度。这种区域城市思想是对埃比尼泽·霍华德(EbenezerHoward)“田园城市”观念的继承和超越。这种强调城乡一体的城市观念之于当前我国的城乡一体化建设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就人文城市而言,芒福德在研究城市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强烈的人文关切,突出体现在芒福德对城市功能的定位上。芒福德认为,城市是人居中心,它首先应该满足的是人类居住与生活的功能,发展城市显然应该从改善人居环境的问题入手。同时,芒福德也指出,城市是人类文明的生产者、人类精神思想的孕育者、人类文明成果的传承者,反过来,人类文明又是城市的“魂”,是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归根结底,城市还是“人”的城市,重视城市人文建设,才能更好地发展城市。从这一意义出发,芒福德从另一角度很好地解释了人文城市建设的重要性。当前,我国正致力于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深刻理解芒福德人文城市内涵对于城市文化提升必有助益。

生态城市、区域城市、人文城市这三个理念并非芒福德原创,但他是这些理念的坚定拥护者、提倡者、宣扬者,并在城市史相关问题研究中生动地呈现了这些理念。在芒福德所处的时代,这些理念曲高和寡,或有学者支持,但在当时得不到当局重视,因而在实际的城市建设中被完全忽略,让位于政治、经济等其他更为现实和迫切的因素。芒福德自称约拿,振臂高呼,直指城市发展正朝着错误的方向,照此发展,未来城市必有悲观的结局。但这些毫无意义,建设生态城市、区域城市、人文城市在当时并不迫切。

时至今日,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城市问题,历史证明芒福德的呼吁是正确的,生态城市、区域城市、人文城市也得到学界与政府足够的重视。在新的时代高度上,我们关于这些城市发展理念的研究比起芒福德更系统、更全面、更深刻,也更符合实际、更利于实践,但这并不能否定芒福德这样的先驱在宣扬正确城市发展道路的过程中所做的贡献,我们也应该对照芒福德的城市史观对城市发展道路进行更理性的反思。

(责编:王小林、黄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