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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庄 朱存红:清代独树一帜的词学大家王鹏运

2015年01月28日10:49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国家社科基金专刊

作者分别为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王鹏运词全集校笺”负责人、课题组成员,广西师范大学教授、贵州铜仁学院副教授

晚清词人王鹏运,号半塘老人,是中国近代文化史上具有独到的创造性成就的卓越人物。他在词学史上做了许多先前和同辈学者没有做过的事业。他宽厚包容,广泛结交词学界先贤与同辈,一同唱和,造成清代后期词人社集之风之大盛。他精研词律词法,而且形之于自己的创作实践;他的词学理论独树一帜,标榜“重拙大”,所以康有为称许王鹏运“填词为光绪朝第一”。叶恭绰称许他:“半塘气势宏阔,笼罩一切,蔚为词宗。”蔡嵩云则首肯王鹏运为清词第三期“创始人”,为“桂派”领袖,并强调“此派最晚出,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法颇严。今世词学正宗,惟有此派。余皆少所树立,不能成派”。

然而我们读早年各种文学史的版本,会发现对于王鹏运的介绍甚是寥寥——文学史对其评价反差之大,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究其原因,主要在于王鹏运词流行版本为其自删七稿九集仅存139首的《半塘定稿》,及由朱祖谋选录55阕的《半塘剩稿》,尚有四分之三强的王鹏运作品未能与广大读者谋面。

王鹏运全部词作的搜集与整理

我们对王鹏运的全部词作进行搜集、考订、校勘和笺注。搜求到王鹏运词集计有:乙稿《袖墨词》、《虫秋集》,丙稿《味梨集》,丁稿《鹜翁集》,戊稿《蜩知集》,己稿《校梦龛集》,庚稿《庚子秋词》、《春蛰吟》,辛稿《南潜集》(已佚。仅见朱祖谋所辑《半塘剩稿》)。其中乙稿《袖墨词》有《薇省同声集》本,《虫秋集》有家刻本(已佚),丙稿《味梨集》,丁稿《鹜翁集》,戊稿《蜩知集》,庚稿《庚子秋词》、《春蛰吟》有家刻本。己稿《校梦龛集》初未刻,后广西北流陈柱借得龙榆生所藏稿本刻入《粤西词四种》。王鹏运客居扬州时,将七稿九集删存139首为《半塘定稿》,交朱祖谋刻印于广州,王鹏运去世一年后刻成。朱祖谋以刊落太甚,又取《袖墨》、《虫秋》、《校梦龛》、《南潜》四集选录55阕为《半塘剩稿》。除此之外,我们分别从北京、上海、南宁、桂林等地求得国家图书馆所藏《四印斋词卷》稿本,上海图书馆所藏《袖墨词》稿本、《梁苑集》稿本、半塘乙稿《袖墨集》一卷、《虫秋集》一卷稿本(有郑文焯校)、半塘己稿《校梦龛集》初定稿本(有郑文焯校),广西图书馆所藏龙榆生捐赠的《王龙唱和词》手稿(录半塘词九首)以及朱祖谋旧藏《校梦龛集》手稿(即陈柱刻本所据)。经多方搜罗,去其重复,共得王鹏运词759首(包含半塘词集中所收与他人联句之作14首)。这是迄今为止海内外收录王鹏运词最全者。

王鹏运长期致力于校刻词集。自1881年至1904年,前后24年,创校词五例:一曰正误,二曰校异,三曰补脱,四曰存疑,五曰删复。其将校勘之学用于刻词,所刻词最为精审。如《四印斋所刻词》及《宋元三十一家词》,龙榆生认为“自鹏运以大词人,从事于此,而后词家有校勘之学,而后词集有可读之本”。后又校刻《梦窗甲乙丙丁稿》,前后凡五年,三易其版,可见其校词态度的精严。

王鹏运开始专力作词约始于光绪五年(1879),至光绪三十年六月去世,专用心力于此。王鹏运身世坎坷,经受过各种人生的不幸,其喜怒哀乐都在词中表现,悲多乐少,所以我们感觉到他主要借助词这种形式来深沉地表现悲苦的情怀。

王鹏运在词作的风格上进行过多种尝试和探索,由于他自身性格等方面的原因和外界环境各种因素的影响,悲苦沉郁的情感和雄浑委婉刚柔相济的词境,共同构成了其词作沉雄悲婉的主体艺术风格。

王鹏运学词研究的历史价值

王鹏运学词从王沂孙入手,再由姜夔、辛弃疾、吴文英以上窥苏轼、周邦彦,其间主要学习某一词家的同时,还曾向上述其他诸家及其以外的词人如冯延巳、周密、张炎等学习。至光绪二十五年以后,大致不主一家,并且由南追北,上及北宋张先、柳永、晏几道等名家,欲取两宋各大词人之所长,由此逐步形成了其转益多师、博观约取的“重拙大”的独特风格。至其光绪二十七年以后之作,可谓“老去诗篇浑漫与”,虽出于自由挥洒,但能自具面目,龙榆生认为半塘有些词作“已冶众制于一炉,运悲壮于沉郁”。

王鹏运对于唐宋以来词作为一种文学体裁的文学本质特性有独到的体悟。他认为,词的最上乘之作就在于“可解不可解”、“烟水迷离之致”。因为词与一切文学作品一样,是以“文字为物质手段,构成一种表象和想象的形象,从而反映现实生活,表现艺术家的审美感受”。语言文字本是概念认识的手段,但在文学作品里则要求它不作逻辑论断,“而要求利用它与感情经验的联系来唤起自由的生动表象与情感”。所以,真正称得上文学作品的东西,是不能“一语道破”的。王鹏运在这里对于词的“无上乘”境界之认识,就是这样一种境界,不能不令人叹服。正由于他这种对于文学品质的体认,所以他让我们读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词来咏叹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西方翻译小说《茶花女遗事》的《调笑转踏?巴黎马克格尼尔》。这首词历来未曾引起学界注意,实际上,这在中国词史上,甚至在近代中国文学史和中西方文学交流史上,都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创举。

纵观千年词史,经过两宋的繁盛之后,元明渐现衰颓,清词雅称中兴,而清代末季词坛则为千年词史的终结挥洒出最后一抹艳丽的晚霞。王鹏运“开清季诸家之盛”,其创作成就卓著,又声望极高,号召力和影响力很大,“主持坛坫,时推祭酒”。人谓之为清季词坛盟主,我谓其为清代词学集大成者,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责编:实习生、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