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湘三峽移民語言及其交際問題研究

　　中南大學劉青鬆教授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入湘三峽移民的語言交際問題研究》（批准號為03BYY027），最終成果為研究報告《入湘三峽移民語言及其交際問題研究》。課題組成員有李星輝、彭澤潤、聶慶璞、呂儉平、劉英玲、彭婷、余希、譚四華、蔣文華。

　　語言是人類社會最重要的交際工具，人類社會的交往無不通過語言溝通得以實現。如何讓移民克服語言障礙，盡快融入當地社會生活，這是擺在語言學者面前的一個不容回避的課題。關於這一問題的研究，具有多方面的重要意義：（1）有助於做好移民安置工作。移民與遷入地居民的語言差異太大，存在交際上的困難，勢必給他們的生活帶來許多不便。要使移民盡快地適應新的環境，融入新環境中的政治、經濟、文化生活，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語言交際問題。研究移民的語言使用情況，探索解決他們語言交際障礙的有效方法，有助於黨和政府尤其是移民安置區的各級政府制定移民安置政策，使移民更快、更好地適應安置區的社會生活環境。（2）有助於貫徹國家的語言文字工作政策，執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更好地做好推廣普通話的工作。通過對移民區移民以及當地原有居民的普通話學習情況的調查分析，總結這一特殊人群在普通話學習方面的經驗與教訓，得出在這種特定環境中的普通話習得的規律，有利於更好地推廣普通話。（3）有助於對語言習得、語言接觸、語言演變等語言學理論問題的深入探討。通過對移民與當地居民方言的不斷跟蹤調查，了解他們各自的語言演變情況、相互借用或吸收情況，比較移民前后的語言演變速度，探討移民母語與遷入地方言的接觸與交融、移民母語的演變以及移民的語言學習等方面的問題。為探討語言接觸的規律及其對語言演變的影響提供重要的依據，從而可以深化對語言學尤其是社會語言學理論的研究。

　　該成果整個研究包括兩個方面：

　　一、移、居民雙方語言的比較研究。研究語言交際問題，首先必須弄清交際雙方的語言現狀，為此，我們用方言學和比較語言學的調查研究方法對汨羅大荊、攸縣網嶺、衡南三塘、漣源橋頭河等地移、居民雙方的語言進行全面系統、深入細致的調查。在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資料的基礎上，從語音、詞匯、語法等三方面分點分別作出靜態平面描寫，並比較其異同。比較研究表明：（1）湘、贛語區三峽移民語言與當地方言之間存在著許多差異，這些差異給移民的語言交際帶來了巨大困難。語音方面，聲、韻、調均不同：雖然聲母、韻母的數量大致相當，但是，各個聲母或韻母所包括的字是大不相同的。比如，漣源桂花話[ts]聲母字中包括開縣吉義話[t?]聲母的字，桂花話韻母[i]包括吉義話[i][iEn][ei][ie][ye][uei][an][?n]等多個韻母的字﹔攸縣網嶺話聲母[x]包括忠縣移民部分[t']聲母的字，而[t']聲母卻又包括移民方言部分[ts']聲母的字，網嶺話韻母[ei]對應的是移民方言[?u]韻母的字﹔聲調的不同主要反映在調值方面。詞匯方面，詞的構成形式、詞義系統和造詞理據等均有差異﹔語法方面的差異較小，主要反映在某些虛詞的使用上。（2）雙方方言之間的差別主要表現在語音方面，詞匯次之，語法最小。調查發現，有75%以上的移民認為家鄉話與當地話的最大區別是讀音的不同，這在移、居民雙方方言的比較研究中也得到了証明。（3）移居、民語言之間盡管區別很大，但是它們是有規律、成系統地對應的。這種有規律、成系統的對應，為移民的語言培訓和語言習得提供了便利。

　　二、移民語言交際現狀及其相關問題的研究。根據大量的訪談材料和抽樣問卷調查材料的統計分析，該成果深入探討了以下問題：（1）移民的語言態度。語言或方言本無好壞之分，但是由於人們年齡、性別、文化程度以及所處的環境、文化背景等的不同，往往對不同的語言作出不同的評價。入湘三峽移民身處多種語言（方言）並存的地區，其對不同的話持有不同看法：年齡越小、文化程度越高，越認同普通話或當地話﹔反之，年齡越大、文化程度越低，就越喜歡家鄉話。移民的語言態度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他們的語言交際。（2）移民的語言習得。三峽移民入湘之后，由於語言環境的改變，不得不學習普通話或當地話，以求與當地居民順利地進行語言交際。在短短兩三年的時間裡，移民中絕大多數人的普通話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同時，大部分移民已經能不同程度地聽懂當地方言，小部分人還能在交際中使用。調查發現，移民的語言習得來源於語言培訓等有意識學習的並不多，絕大部分來自於他們與當地居民的頻繁交往的潛移默化之中。影響移民語言習得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移民本身的文化程度、年齡大小、語言態度以及與當地居民交往的多寡，甚至當地居民的普通話水平的高低。移民活動不僅促使移民在語言習得方面有突出表現，而且也給當地居民帶來語言習得的機遇，當地居民在與移民的頻繁交往中，他們的普通話水平同樣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從這個意義上說，移民遷徙對漢語普通話的推廣有積極的促進作用。（3）移民的語言使用情況。移民能在不同場合使用不同的話進行交際，在家裡以及家鄉人之間基本上使用家鄉話，在與當地人交流的時候絕大部分使用普通話，小部分學會了當地話的青年學生使用當地話，與外來人交流絕大部分使用普通話，隻有少數年齡大而文化程度低的移民不管在什麼場合下均使用他們的家鄉話。（4）語言交際障礙對移民生活的影響。絕大多數移民認為語言交際問題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調查表明，語言交際障礙給移民的生活帶來的不便是多方面的：移民入湘之后，由於語言不通，很少參加村組會議，很少向基層政府和基層領導反映意見和建議，他們的政治生活貧乏﹔一部分從事商業活動的移民由於語言問題而生意清談甚至被迫棄業﹔由於語言交際障礙而使得移民與當地居民之間的人際關系遠遠不如其移居之前與家鄉鄰裡之間融洽、和諧﹔語言交際障礙給一些移民孩子的學習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初來之時，孩子們由於聽不懂當地老師用當地話授課而成績急劇下降。（5）解決移民語言交際問題的對策。各移民管理部門及有關基層政府應該提高對移民語言交際問題的認識，加強對移、居民雙方的語言培訓，增進移、居民雙方的交流，同時，在移民安置方式上盡可能考慮移民區的語言融合等因素。

　　通過大量的調查研究，該成果認為：（1）移民語言交際問題是事關移民工作成敗的重要問題，各移民管理部門和有關政府應該特別加以重視﹔（2）進入湘語區和贛語區的移民，其家鄉話與當地話差別很大，給移民的語言交際造成了一定的障礙。語言交際障礙給移民的生活帶來了巨大影響。（3）身處多語（方言）並存區的入湘三峽移民的語言態度由於年齡、文化程度等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現，移民的語言態度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他們的語言交際。（4）移民語言習得問題與其語言交際密切相關，語言習得的好壞直接關系到移民的語言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