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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說文獻學研究的新成果

——《中國古代小說書目研究》成果簡介

2011年05月15日16:48

  上海師范大學潘建國教授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古代小說書目研究》(批准號為99CZW002),最終成果名稱為同名專著。

  一、研究成果的主要內容和重要觀點

  成果共分十章,以歷代公私目錄及相關小說文獻為資料基礎,較為系統、深入地考察了古代小說書目的著錄規律、悖反現象與存在方式,專科目錄的形成過程、歷史分期及完善確立等學術論題,並藉此梳理、反思了古代小說研究史,對當前的小說研究格局,提出了若干有針對性的學術建議。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從“稗官”職能及“小說家”書目入手,考察古代小說觀念的歷史變遷及其著錄特征。自《漢書·藝文志》設“諸子略·小說家”,“小說家”一詞,遂為歷代公私目錄所沿用不絕。不過,歷代目錄中“小說家”的意義及其著錄的書目,卻並不相同,它經歷過一個頗為復雜的演變過程。研究認為,作為文學概念的“小說”,正是在作為學術流派的“小說家”之衰落中蛻變而出的。因為,劉向通過目錄學確立的“小說”觀念,雖然與漢魏六朝實際存在的小說作品是分離的,但是,漢魏六朝小說的基本內容(除佛教題材外)卻大多可在“稗官”的職能中找到合理的對應關系,譬如以《山海經》、《博物志》、《十洲記》等為代表的博物地理類小說,事實上就是土訓、誦訓所謂的“道地圖”“辨地物”﹔以《穆天子傳》、《燕丹子》等為代表的小說,即為土訓、誦訓、訓方氏所說的“四方所道久遠之事”、“上古以來傳聞言說之事”﹔而以《列仙傳》、《神異經》、《漢武》系列小說等為代表的大量有關神仙方術的作品,也無疑是“本自虞初”,即本自漢代“稗官”新增的誦說題材。

  《隋書·經籍志》是《漢書·藝文志》后又一部重要的圖書目錄,它將四部分類法與“小說家”類目相結合,設“子部·小說家”,確立了傳統目錄著錄“小說”作品的位置。透過《隋書·經籍志》、《舊唐書·經籍志》兩書所錄作品,不難看出:這一時期的“小說”概念還較為含混,小說觀念與小說作品仍然存在分離的現象:一方面,其“小說家”類收錄了不少顯然與后世小說無涉的作品﹔另一方面,《述異記》、《搜神記》、《齊諧記》等符合后世小說觀念的作品,卻被著錄於“史部·雜傳”類。事實上,“小說家”體例的這種凌雜,乃源於小說判別標准的轉換,即從依據行政職能判別轉向依據內容題材判別,這與唐人筆記中體現出來的小說標准,亦基本吻合。

  “子部·小說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文言小說之著錄位置,約始於宋代。歐陽修等修撰的《新唐書·藝文志》,“子部·小說家”凡錄作品123部,前40部,其名已多載於《隋書·經籍志》、《舊唐書·經籍志》,但著錄位置發生了引人注目的變化:《新唐書·藝文志》“子部·小說家”前40部作品,主要採自《隋志》《舊唐志》的“子部·小說家”及“史部·雜傳”,這些原本游離於“小說家”之外、卻又符合后世小說觀念的作品的回歸,標志著“子部·小說家”取得了新的演進。

  “子部·小說家”著錄內容的演變,反映著從漢至宋小說觀念的演變。小說觀念的復雜含混,使得傳統目錄對小說的著錄,呈現出兩個顯著的特征:其一、著錄的不穩定性,若干文言小說時常游移在子部“雜家”與“小說家”之間,或“子”“史”兩部之間。其二、著錄的滯后性,譬如以《搜神記》、《博物志》、《述異記》等為代表的六朝志怪小說,直到宋代才進入“子部·小說家”﹔興盛於唐五代的傳奇小說,見於宋代目錄者,隻有《傳奇》、《玄怪錄》、《三水小牘》、《甘澤謠》等少數傳奇集,那些著名的單篇傳奇小說,如《任氏傳》、《鶯鶯傳》、《霍小玉傳》等,卻均不見著錄,直至明代目錄中才姍姍露面。

  2.以古代通俗小說為例,探討了古代小說書目的著錄形態、特殊存在方式,專科目錄的形成過程、歷史分期及其完善確立。(1)古代通俗小說的著錄形態,最為常見者有四種,即著錄於“史部”、著錄於“子部·小說家”、獨立設部及著錄於“集部”或“文學”﹔每種形態之后,又皆蘊涵著一定的時代、文化背景:譬如著錄於“史部”,是與歷史演義小說的興盛及其編撰的“補史”觀念有關﹔著錄於“子部·小說家”,體現著四部體例對通俗小說著錄的影響﹔而獨立設部著錄,則是清代中后期私家目錄對圖書分類探索的結果﹔著錄於“集部”或“文學”,乃是通俗小說文學地位的提升與新目錄學的建立標志。很顯然,透過它們,可以頗為清晰地看到通俗小說文體觀念逐步確立的歷史進程。

  (2)作為對公私書目著錄不足的補充,古代通俗小說書目另有四種特殊的存在方式:即明清禁毀小說書目、小說序跋和野史筆記、書肆營業書目與東南亞古書目,它們不僅保留了數量可觀的古代通俗小說書目,而且還具有某些獨特的研究價值。

  (3)專科目錄的形成過程、歷史分期及其完善確立。古代通俗小說專科目錄的形成過程,分成“准備期”、“發韌期”、“建立期”等三個階段。以孫楷第編撰的《中國通俗小說書目》(1933)為標志,乃意味著具有學科意義的通俗小說專科目錄的正式建立。受《孫目》的鼓舞和啟發,海內外小說學者,先后在中國、日本、韓國、前蘇聯及歐美等地區,開展了持續不斷的通俗小說訪求工作,新編了數量可觀的書目,古代通俗小說書目得以持續完善。本世紀三十年代以降,古代通俗小說又次第進入國家總書目、史志藝文志及善本書目,如《續修四庫全書提要》、《清史稿藝文志補編》及公私善本書目對通俗小說的著錄,凡此標志著通俗小說已經跨越了最后的障礙,真正全面確立了其在傳統目錄學中的地位。

  3.小說書目與古代小說研究史的演進及其對此問題的學術反思。從摒棄在公私目錄之外,到逐漸被傳統目錄學所全面接納﹔從依附於綜合性目錄,到創建自己的專科目錄﹔從規模狹小的論文形式的專科目錄,到具有完整體系和著錄規范的專科總目,古代小說目錄學的發展歷程,不僅勾畫出了數百年來通俗小說社會地位漸趨提升、文體觀念逐步確立的歷史軌跡,同時,也可令人對古代小說研究史及小說目錄學建設,生發若干有益的思考:

  (1)古代小說目錄學建設,直接推動了其研究史的演進。以通俗小說為例,從《小說小話》、到《日本內閣所藏戲曲小說書目》、到《孫目》,再到《提要》,沿著通俗小說目錄學的建設軌跡,可以清楚地梳理出近百年來通俗小說研究的歷史譜系。通俗小說目錄學建設對於研究的促進作用,在目錄編制階段,體現為對小說文本的訪查、比勘、甄別及著錄﹔一俟編定問世,則通過研究者的征引顯示價值,其價值的大小,取決於被征引的次數與頻度。

  (2)遵循科學、統一的技術規范,編制一部嚴格意義上的總目。這部目錄應當符合如下基本要求:一是必須是一部嚴格意義上的總目,著錄所有目前國內外存世的古代通俗小說,包括每種小說存世的所有版本。二是必須嚴格遵循實錄的原則,所錄每一部小說(包括每一種版本),均應查驗原書,且標明確切的藏處。三是必須確立統一的技術規范。現存諸書均應准確、規范地著錄題署、序跋、版框尺寸、行款、字體、牌記、插圖情況、刻工畫工姓名、版權頁、藏書章、現藏單位、回目及提要等文字內容﹔另附若干書影,包括封面、扉頁、版權頁、首回首頁及一至二幅插圖等。四是在出版文字稿的同時,研發電子版和網絡版。

  (3)晚清小說的編目與研究,應當引起小說研究界的足夠重視。

  (4)古代通俗小說研究的格局與方向,宜作適度調整。即從史的構建回歸基礎性的歷史研究﹔提倡進行扎扎實實的個案研究,盡可能多地解決細節問題,疏通彼此關系,理清演變脈落,為最終撰寫出一部幾代學者所渴盼的《中國小說史》“杰構”,積蓄能量,創造一切可以創造的條件。

  二、研究成果的學術價值與社會價值

  1、利用歷代書目文獻及調查報告,對古代小說書目進行了系統、深入的研究,填補了古代小說研究領域的一項空白。

  2、對古代通俗小說的著錄形態及其時代文化背景,進行了細致的考察,並從小說目錄學的角度,解決了若干小說史研究中懸而未決的學術問題。

  3、對古代通俗小說專科目錄的建立過程,進行了科學、合理的歷史分期,並勾畫出了古代通俗小說目錄從建立、發展到完善的歷史軌跡。

  4、較為全面、詳盡地梳理了近百年來中國古代小說書目整理的實績,探析了小說書目與小說研究史演進之間的學術聯系,並在此基礎上,對古代通俗小說目錄文獻建設、古代小說研究整體學術方向的調控諸問題,進行了有益的思考,提出了若干有針對性的建議。

  5、本成果將有裨於古代小說史、小說傳播史、近現代學術史等課題之研究,還可供當前圖書館系統對古代小說的分類、編目,提供一定的理論指導和借鑒。
(責編:陳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