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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属成功的微观研究,基本上不存在“碎片化”问题

以整体史观统摄碎片研究

李金铮  2012年11月12日13:50  来源:北京日报

  编者按

  近年来,关于史学研究“碎片化”的现象和问题受到了关注和热议。那么,如何认识“碎片化”现象?怎样看待史学整体研究与碎片研究的关系?历史书写要不要宏大叙事?本刊“文史专论”栏目特编发两篇文章对此进行探讨。

  近年来,在我国史学界中,反对“碎片化”的呼声不绝于耳。所谓“碎片化”,主要是指研究题目琐碎微观,杂乱无章;缺乏整体史关怀,缺乏全面联系和贯通;疏离宏大叙事,轻视理论思考,缺乏共识。总之,对历史现象不能做出深刻的分析和把握。但是必须明确,“碎片化”不等于碎片研究,不能把碎片研究与整体史对立起来。事实上,只有当历史研究陷于琐碎微观,缺乏整体史观念时,才可称为“碎片化”;反之,如果具有整体史关怀,碎片研究就不是“碎片化”。那么,如何理解碎片研究和整体史之间的关系呢?我以为,全面、系统地领会整体史理念是其中的关键。

  ■碎片研究是朝着全面史推进的一个成果,不能说没有价值

  整体史这一理念包括三个层次:一是不断扩大历史研究内容的全面史;二是以整体史观指导具体或碎片研究;三是宏观史学是整体史的最高追求。以往,学者对整体史的理解更多集中于后两个层次,对第一个层次的意义则有所忽视,或者因强调其碎片化的趋势而加以否定了。而追求全面史,越来越多地了解历史面相,是历史学者乃至其他社会成员的强烈欲求。不过,由于人类社会极其复杂,而人的生命、精力和智力又非常有限,任何个体历史学者都不可能对所有的历史内容进行全面研究,而只能选择具体,选择碎片。但正是无数历史学者的碎片研究汇成了历史学的海洋,逐渐缩短了与全面史目标的距离。它不仅不是史学研究的恶化,反而是整体史学发展的表现,标志着史学研究的愈益成熟。就此意义而言,碎片研究是朝着全面史推进的一个成果,不能说没有价值。

  虽然有不少人说,领域越搞越细,史学“碎片化”了,但同时又有不少学者呼吁继续拓宽研究课题。有的学者甚至一边高喊拒绝“碎片化”,一边又主张扩大史学研究范围,显示出欲拒还迎的心理紧张。这恰恰表明,碎片研究距离整体史、全面史的形成还相差甚远,碎片研究仍是大有潜力的广阔田野。

  自然,已知的历史终究属于局部,全面史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它并不意味着放弃求全的精神。但是也必须承认,碎片研究很可能是就事论事的研究,忽略了整体的、联系的观念,从而形成“碎片化”现象。

  ■凡属成功的微观研究,基本上不存在“碎片化”问题

  也正因为此,在此基础上才有了整体史研究的第二个层次,即整体史观指导下的具体或碎片研究:一是将具体的研究对象置于整体史之中,注重研究对象与其他现象之间的联系,也即形成一个相互联结的碎片或微观研究;二是以小见大,以具体研究反映大的问题意识。所谓大的问题意识,主要是反映历史时代、影响历史方向的问题。如果说整体史的第一个层次更多地具有领域开拓、课题增添的价值,那么第二个层次则有了更深一层的学术意义,研究难度也随之加大了。

  应该说,一个真正严肃、认真的学者,都不会就微观谈微观,而是把它和其他相关的社会现象联系起来,并说明一个更大的问题。实际上,凡属成功的微观研究,基本上不存在“碎片化”问题。例如,我国近代史学者王笛对成都茶馆和街头文化的研究,属于微观史力作,它力图以地方的日常生活反映精英、国家与民众之间的复杂关系。

  我认为,一项成功的碎片或微观史研究,不在研究对象之大小,而是取决于是否增加了普遍联系和以小见大的整体史意识。只要拥有这一意识,就会使单纯的碎片研究化蛹为蝶,更具意义。

  ■宏观史学是整体史的最高境界,它强调对碎片研究的整合

  与以上两个层次相比,宏观史学是整体史的最高境界。它强调对碎片研究的整合,包括全面、综合的研究、宏大历史问题的研究和历史理论思考,其研究难度进一步加大。

  全面的、综合的研究,就是最大限度地将历史的各个方面加以综合考察。如果说碎片研究容易出现“以偏概全”之弊,而这恰恰是全面的、综合的研究力求避免的。它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通史性著作。自司马迁以来,“通古今之变”的《史记》一直是中国史学的追求,有的学者甚至认为一切历史研究都是为通史服务的。以中国史而言,剑桥中国史系列、范文澜主编《中国通史》等,都是众人协作、追求全面和综合研究的通史性著作。另一类是区域史著作。它一般不是一个村庄、一个乡镇,而是地理范围较大的区域。

  所谓宏大历史问题,就是影响或决定着历史发展方向的重大问题、关键问题、主流问题。与其他琐细问题相比,这些问题的学术意义更大。历史学者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在学习历史和研究具体问题、碎片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洞察那些最有价值的领域和问题。一旦宏大历史问题凸显出来,就值得长期关注和讨论,从而不断加深对历史过程和历史趋势的认识。近些年,史学界确有专注琐碎、忽视宏大历史问题的现象,缺少集中探讨的共同话题。

  历史理论思考,就是我们经常强调的“求是”,即注重对人类历史命运和规律的概括和总结,也可称之为历史哲学,这是历史研究中的最高层次。近些年,我国史学界对宏大理论问题的讨论很少,很难看到以前像中国近代史基本线索、中国近代社会性质这种问题的广泛讨论,更没有形成众所关注的热点。当然,重视历史思考绝不等于维护和注解既有的理论模式。

  ■整体史观可以将碎片研究、整体史研究以及避免“碎片化”统摄起来

  我所理解的整体史观所包含的这三个层次之间不是互相排斥,而是共生共存的。在此理念下,可以将碎片研究、整体史研究以及避免“碎片化”统摄起来,从而缓解乃至解决相互之间的紧张。

  从长时段看,历史研究一直是碎片与整体相互结合的过程。碎片研究的“分”与整体研究的“合”经常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所说“碎片化”之重,其开始源于对“以论带史”的反动;三十年过去,人们又发现碎片太多,宏论太少,于是又提出加强宏观史学。宏观史学的确是我们的弱项,我们实在缺乏气势恢宏的作品。不过,正如疾病诊断,不可过头,否则就有可能走偏。我们未知或未深入研究的历史面向仍有很多,我们还缺乏一流的以小见大的微观史学著作,所以碎片研究不是应削弱而是应该进一步增强。

  我还以为,一个真正的历史学者及其作品,会遵守历史研究的基本规则,基本不存在所谓“碎片化”问题。一些论著出现“碎片化”现象,与作者自身的意识不强、能力不高有关。现在最应该治理的,恐怕是那些没有学术含量的“垃圾”。恰恰这些垃圾,可能与一些严肃的研究成果一起,被有些学者视为史学研究“碎片化”了。

  (作者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主题链接

  “碎片化”理论的提出者

  英国思想家波普尔在《历史主义的贫困》一书中,为“碎片化”(或曰细碎化)提出一套完整理论。他提出,根本不存在什么“总体论意义上的”或“关于社会状态的”历史学。世界上所存在的,只能是所谓“零碎技术学”、“零碎修补学”、“零敲碎打的工艺学”、“零碎的试验”等等。他表示,他“不相信有可能对零碎方法提供任何一种相应的批判”。然而,波普尔的最终结局,是陷入了历史不可知论。(靳延史)

(责编: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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