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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解读鲁迅的“生计问题”

王玉春  2012年02月27日10:19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理性解读鲁迅的“生计问题”



  在小说《阿Q正传》中,鲁迅曾用专章讨论阿Q的“生计问题”;近年来,鲁迅本人的“生计问题”亦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

  经济视角下的悖论

  近年来,《文化人的经济生活》、《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鲁迅时代何以为生》等论著从经济视角考察了现代知识分子的生存境况,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尤其是对“年可坐得版税万金”的鲁迅的经济状况与生存状态的披露颇具“颠覆力”:鲁迅爱逛琉璃厂、淘古物字画;爱吃馆子、摆酒席;孝敬老母,资助亲友;前期在北京住四合院时就雇用女工和车夫;后期在上海住大陆新村三层楼房,他和许广平、幼子海婴三人更雇有两个女佣;晚年全家经常乘出租车看电影、兜风、赴宴席……如此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如此阔绰休闲的日常生活,与很多读者心目中那个“荷戟独彷徨”、“怒向刀丛觅小诗”的鲁迅形象大相径庭。

  读者对鲁迅“生计问题”的传统认知与想象,很大一部分来自其文学叙事所传达的生存境况。无论是《药》中对表征华老栓一家生活拮据的“满幅补丁的夹被”不经意的呈示,还是《孔乙己》中对“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孔乙己穷酸潦倒人生的集中展现,以及《伤逝》中对在社会经济压力下失去附丽的爱情悲剧的渲染……鲁迅的小说世界充满“哀民生之多艰”的“长太息”。不仅如此,鲁迅还通过序跋、回忆散文、散文诗等具有鲜明纪实色彩的作品,描述了现代知识分子困厄倾颓的生存境况。如《呐喊》自序对从小康人家坠入困顿的描述,《朝花夕拾》中对惨痛童年记忆的旧事重提,以及《野草》中对苦闷人生、灰暗命运的冷峻呈现等,鲁迅对人生苦难精神底色的诠释可以说是贯穿始终的。

  由此,作家的自我诠释与经济视角下的他者审视之间构成饶有意味的悖论。那么,为什么会形成上述悖论?我们又应该如何理解以鲁迅为代表的五四知识分子的“生计问题”?

  避免片面化理解

  长期以来,现实主义被视为五四新文学的重要创作方法,读者往往习惯于认为文学作品是“作家的自叙传”和“社会生活的反映”,并以此角度来解读作家作品。但其实,鲁迅对生存困境的书写、对人生苦难的透视,常常充满着对家国民族的多重想象与建构。所以,读者如果将鲁迅作品中所传达的贫苦困顿的生存境况视为鲁迅日常生活的“真相”,所得出的结论自然与史实相去甚远。

  悖论形成的另一原因,还源自于主观意图在创作或研究中的过度彰显。从文学创作的角度看,在启蒙主义文学观念的宏大建构下,对“生之艰”的摹写成为鲁迅等五四作家的自我体认与主动选择,在个人叙事中“痛说革命家史”的现象更是屡见不鲜;同样的道理,研究者从经济角度对鲁迅生存境况的探究,其潜在的写作意图中无疑既包含着对之前文学叙事中所诠释的困厄倾颓的生存境况的有意反拨,又寄托着对当下中国知识分子生存境况的密切关注与潜在对比。在这样的主观意图之下,对鲁迅所谓优越生活条件的“张扬”就可想而知了。这种“张扬”在大众媒介传播过程中更为彰显,不少转载、评论都突出了这样的关键语句:“鲁迅一生总收入竟达408万”,“鲁迅30岁时年薪约为09年34万”……且不论这样的计算、折算是否科学,对数字细节的过分强调无疑将导致对鲁迅以至五四整体知识分子生存境况的片面化理解。

  对作家“生计问题”的考察,实际上关涉到一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需要综合全面地辨析。正如传统研究“讳言钱”导致对作家“生计问题”的忽略,对经济问题的过分强调同样会带来解读上的偏至。如在《文化人的经济生活》一书中,作者将《新青年》同人不要稿酬的原因归结为“成员都有相当稳定的中等阶层收入”,所以“方能做到不以盈利为目的”。事实上,五四一代知识分子如陈独秀自1904年创办《安徽俗话报》,所有编辑、排版、校核、分发、邮寄等均亲自动手。“三餐食粥,臭虫满被”,亦不以为苦,所秉持的正是“让我办十年杂志,全国思想都全改观”的理想与信念。不管是陈独秀视为“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的“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还是鲁迅提出的“真的知识阶级”应该“永远站在底层平民这一边,是永远的批判者”,蓄积其中的精神内涵都不是以简单的经济视角所能揭示的。可以说,离开了经济的鲁迅,不是完整的、真正的鲁迅;反过来,过分强调经济,无视精神维度的考量,同样是对鲁迅的“误读”。

  从经济视角重新考量现代文学,尤其需要注意到五四一代知识分子丰富的精神世界与价值取向,正是在此意义上,研究者责无旁贷地要更为深入、理性地解读鲁迅的“生计问题”。

  (作者单位: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院)

(责编: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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