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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黔學”的再思考

2018年02月07日09:58來源:貴州日報

原標題:關於“黔學”的再思考

■張連順

編者按:

學習宣傳貫徹落實黨的十九大精神,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的首要政治任務。包括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在內的哲學社會科學,是我國文化建設特別是堅定文化自信的基礎和靈魂。離開哲學社會科學,就沒有文化的繁榮,更沒有文化自信的提升。從今日起,貴州省社科規劃辦與本報聯合推出專欄《文化貴州》,致力於向全社會推介我省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特別是我省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成果,通過“高水平的專家、高質量的文章、高檔次的效果”的方式,引導讀者了解其思想價值和時代意義,為提升貴州文化自信這一光榮使命奠定堅實基礎、開辟嶄新路徑。

張連順

貴州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教授、青海民族大學博士生兼職導師。又任中國老子道學文化研究會常務理事兼副秘書長、中國邏輯學會常務理事、《因明》雜志編委、貴州省宗教學會副會長、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學科規劃評審組專家。

主要研究領域為哲學、宗教、邏輯。出版《經驗與超驗》、《新道學的生死觀》等專著五部,譯著《佛教邏輯學之研究》(合譯)一部,在《哲學研究》、《世界哲學》、《世界宗教研究》等發表學術論文四十余篇。

如何從學理體系、術語規范出發,全面梳理並嚴格界定從古至今發生在黔地貴州的學術系統,理應以晚清以來“黔學”這一稱名最為准確。筆者認為:所言黔學,是與徽學、湘學、蜀學等具有同類學科命名與相似內涵界定的學術分野,是指從古典到現代發生於黔地由學術活動而形成的學術成果與學術研究之總稱。

黔學以發軔於西漢武帝時代黔地學者犍為文學卒史舍人的經學研究為起步,經東漢(如尹珍)、三國、兩晉南北朝、唐宋元明(如王陽明及其后學),特別是在清代晚期於黔地出現了以鄭珍、莫友之、黎庶昌等所創“沙灘文化”為頂峰,在有清一代“朴學”領域堪稱大師,並多開研究領域之先河,承前啟后,影響深遠,故具一流學術之水准而為古典黔學之終結。就此狹義界定而言,一如黃萬機先生所言“發生於黔地貴州的國學學術曰黔學”。就廣義黔學而論,黔學亦包括經學之外的發生於黔地貴州的其它類學術,如黔地巫教之學等的黔學宗教學,黔地詩歌等的黔學文學,黔地史志等的黔學史學目錄學,黔地書法等的黔學美藝學等等。就嚴格的學科分類而言,黔學不歸屬於自然科學唯屬於人文社會科學且以人文科學為核心主體。就時間性來說,1912年中華民國建立以前的黔學學術可稱名曰古典黔學﹔1912年至今的黔學可稱名曰現代黔學﹔今后乃至未來,黔地學人以對古典黔學與現代黔學之甚深意趣的學術理性之自覺為前提,繼往開來,並能夠為中華文化偉大復興貢獻力量且具國內外學界一流學術水准的以中學為研究主體並科學匯通西學的學術可暫先命名曰新黔學。

黔學的核心價值在其具有深刻的“文化本原性”。所言“文化本原性”一如清華大學哲學系主任黃裕生所說,它首先是“對‘絕對者’的覺悟”,其次是“對普遍性原則的自覺自任”。前者所關為生命個體內在性的直觀體驗,后者所關為對這一體驗內含的普遍性在邏輯與認知向度所作的學理建構,依此,我們略為展示古典黔學的閃亮之處。

黔地苗族文化在中華古史重建方面巨大的學術潛力。1980年前后,以蘇秉琦先生為引領的中國考古學界,以紅山晚期文化為突破口,確立了中華文化由文化到文明的突破約在距今5500年左右的黃帝時代,但考古材料畢竟是靜態的,尚需動態文化作確証,所謂“禮失而求諸野”。黔地全面完整地保存了五帝時代前后的苗族文化,東部“椎牛系統”、中部“賈理”系統,尤其是西部苗族度亡史詩《亞魯王》系統,內涵大量的五帝時代中華文明突破性進程中文化碰撞與交融的主要線索,是史前中華巫教文化系統的集大成,是自王國維以來重建古史之夢最為鮮活的資料。

黔地經學是重建中國經學史不可或缺的部分。在西漢經學的內在轉變中,曾為漢武帝待招的犍為郡舍人所著《爾雅注》佔有極高的學術地位,黃侃評曰:“探討《爾雅》者,究不能不首及於此焉。”鄭珍以為,舍人“通貫古今,學究天人。”筆者認為“《爾雅注》完成的下限時間當在漢武帝元封元年即公元前110年,故至遲在公元前110年,‘黔學’已經真正被奠基了”。舍人已然洞明漢字在邏輯向度的“屬種關系”,確立了后代漢字釋義的根本原則。東漢尹珍兩次隨“五經無雙”的許慎大師研習古籀,返鄉黔地創務本堂而傳經學,正史有載,傳為佳話。清代晚期的沙灘文化其最精深處仍在經學,鄭珍、鄭知同父子被譽為“西南碩儒”,其對近代“蜀學”復興有奠基促進之功。由鄭珍深刻體悟所得“以字讀經、以經讀字”之方法論,即在今天亦是研習人文學術的根本准則。

陽明心學是建構當代中華文化的巨大精神源泉。明正德三年(1508),三十七歲的王陽明在“蛇虺魍魎、虫毒瘴癘”的修文之地悟道,這一具有本原性的生命體驗,不僅是心學體系集大成建立的起點,亦猶如星辰劃破夜空,由是開啟了近五百年來東方文化的一大坦途,不僅深刻影響了近現代中國的許多精英人物,而且是日本明治維新的重要動力,亦是標志著日本近代哲學確立的西田哲學之直接源泉,一如竹內良知所言:“西田哲學就是陽明學”!

汪公信仰對西南地區古代文化研究系統建構的巨大作用。根據筆者的田野調查,由東北向西南走向所形成的長橢圓形的貴陽烏當地域,按照歷史年代可以條狀化為三個文化區系類型:一是由西南至西北再至東北半圓弧線所成的“苗仡少數民族文化圈”、二是由東北至西南所成西線的“水東文化圈”、三是由東北至西南所成中線的“羊昌文化圈”,這與《貴陽府志》所言:“郡內之民凡有三:一曰苗仡,則上古土著之舊也﹔二曰土司之裔,則漢晉以來舊族也﹔三曰客民,則明代衛所之冑裔及五方仕宦貿易之留著於斯土者。故其風俗,家殊裡別”的概括總結有著驚人的重疊與相應。其中“羊昌文化圈”以羊昌、馬堡、谷溪所傳的汪公信仰為核心。三個文化圈分別代表著中華史前巫教信仰、兩漢以來的儒家信仰、明清以來的民間信仰,這對深入展開“中華文明起源及發展進程中的宗教信仰問題研究”(國家社科基金指南)具有巨大的學術潛力,也是“新黔學”真正提高文化自信、具體實施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對歷史文化要“溯到源、找到根、尋到魂”之文化研究戰略的重要向度之一。

(責編:王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