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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樂強:《資本論》與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學術話語體系創新

2017年07月28日10:12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國家社科基金專刊

作者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資本論》及其手稿中的歷史唯物主義再研究”負責人、南京大學副教授

《資本論》在西方的命運浮沉,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變遷和馬克思主義研究的邏輯演變。今天,我們如何基於中國實踐,從理論和現實雙重維度出發,系統反思150年來《資本論》研究的理論得失,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資本論》研究體系,不斷開拓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的新境界,具有至關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凸顯中國立場,構建中國特色的《資本論》文獻學研究體系

目前,《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証版(MEGA2)第二部分“《資本論》及其手稿卷”已經全部出齊,這為國內外學界全面深化對《資本論》形成史研究提供了堅實的文獻支撐。然而,也出現了一些值得警惕的現象。第一,解構主義傾向。在MEGA2編委看來,最終定稿的《資本論》第2、3卷並不是馬克思的原初思想,而是經過恩格斯整理、編輯、修訂后的思想,因而主張去除恩格斯的編輯痕跡。結果,原本作為藝術整體的《資本論》被肢解為各自獨立的“手稿片斷”,解構了《資本論》存在的合法性。第二,重新制造了“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的新形態。在西方馬克思主義那裡,“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往往表現為歷史辯証法與自然辯証法的對立,而西方“馬克思學”則將其轉化為兩種世界觀或哲學原則的對立。但無論如何,這種對立仍表現在哲學內部。然而,在MEGA2的影響下,這種對立被擴展到經濟學領域,引發了兩種不同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原則的對立。第三,文本關系研究的新動向。在傳統視域中,研究者往往把《資本論》及其手稿視為內在一貫的、同質化的思想體系,這種做法在一定程度上過分強化了它們之間的思想連續性,忽視了它們的思想差異。然而,在MEGA2的影響下,現在又出現了另一種相反傾向,即有意識地制造手稿與《資本論》之間的思想斷裂,過分抬高前者、貶低后者,甚至將它們對立起來。在當前國外學界,這三種趨向愈發明顯,如何有效回應這些問題,是擺在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者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

在這些問題上,我國學界已取得了一些重要進展,形成了一批具有顯示度的研究成果。但是,在總體上我們的研究並沒有突破西方文獻學的研究范式,致使一些學者缺乏明晰的判斷能力,試圖將西方“馬克思學”或MEGA2作為范本來指導我國《資本論》文獻學研究,忽視了背后的意識形態導向。實際上,文獻學研究只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的一項基礎工作,它雖能為思想史研究提供有力支撐,但它本身並不能代替思想史研究。因此,在推進文獻學研究的過程中,我們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既要反對傳統的解讀模式,也要反對西方“馬克思學”和MEGA2的解構主義傾向,從中國立場出發,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資本論》文獻學研究體系,全面梳理《資本論》的形成史,系統揭示《資本論》各個版本之間、刊行本與手稿之間、各個手稿之間的差別與聯系,全面回應當代西方學者打著文獻學研究或“價值中立”的旗號,以及制造出來的各種“斷裂說”或“對立論”,為新時期的《資本論》研究提供堅實的文獻支撐和方法論依據。

強化問題意識,建構《資本論》研究的中國范式

回顧150年的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發展歷程,在西方學界,《資本論》的形象經歷了重大轉變:首先,原來被譽為“工人階級聖經”的《資本論》,現在則被部分學者理解為一種失效的政治范式,它所包含的階級斗爭理論和政治旨趣遭到全面解構。其次,原本作為總體范式的《資本論》被逐漸分化,或被理解為單純的經濟學著作,或被視為唯物史觀在經濟學領域中的具體運用,形成了哲學、政治經濟學與科學社會主義相互分裂的現狀格局。再次,《資本論》的科學價值遭到解構,被理解為古典政治經濟學和黑格爾形而上學的近代殘余。在此背景下,我們如何回應西方學者對《資本論》的批判和質疑,全面深化對《資本論》的思想研究,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資本論》研究范式成為當務之急。

首先,必須強化中國問題意識,建構中國學派。我們既不能固守傳統的研究范式,也不能照搬照抄國外模式,而必須以中國問題為中心,“從我國改革發展的實踐中挖掘新材料、發現新問題、提出新觀點、構建新理論……提煉出有學理性的新理論,概括出有規律性的新實踐”,形成獨立自主的學術話語體系,構建中國自己的《資本論》研究學派。其次,必須建構思想史敘事邏輯,全面深化對《資本論》的理解性研究。任何一種解讀模式都是特定時代的產物。我們應當基於當代中國語境,全景式地梳理第二國際、蘇俄、西方馬克思主義、西方左派經濟學和資產階級對《資本論》的研究,客觀評估它們的理論得失,堅持整體性研究范式,建構中國特色的思想史敘事邏輯。最后,必須堅定理論自信,總結概括我國《資本論》研究的理論成就與特色,深入挖掘中國范式的世界歷史意義,提升我國《資本論》研究的國際話語權。

打造“中國方案”,為發展21世紀資本論貢獻中國智慧

如何認識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變化,理解《資本論》的當代價值,是西方學界必須首先回答的問題。有些學者認為,《資本論》是與自由競爭資本主義相適應的,它根本無法解釋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變化,因而主張徹底拋棄《資本論》,重寫21世紀的《資本論》,法國學者皮凱蒂就是典型代表﹔還有一些學者認為,《資本論》依然具有重要的當代生命力,並從不同視角出發,建構了一系列富有特色的當代資本主義批判理論。必須承認,這些理論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能夠為我們深化對當代資本主義的認知提供重要借鑒,但也必須看到,這些理論並沒有從根本上揭示21世紀資本邏輯的運行機制,這些學者也沒有完成建構和發展21世紀資本論的時代任務。在這方面,中國學者應當勇於擔當,積極貢獻中國智慧,為發展21世紀《資本論》提供“中國方案”。一方面,應當立足當代中國的偉大實踐,實現對《資本論》的創造性繼承和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代中國的偉大社會變革,不是簡單延續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代化發展的翻版,不可能找到現成的教科書。”我們必須“立足我國國情和發展實踐,揭示新特點新規律,提煉和總結我國經濟發展實踐的規律性成果,把實踐經驗上升為系統化的經濟學說,不斷開拓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新境界”,實現從批判性維度到建設性維度、從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到當代中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創造性轉化,為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貢獻中國智慧。另一方面,要沿著馬克思所開創的政治經濟學批判道路,站在當代資本主義發展的制高點,實現對當代資本主義生產、分配、交換、消費過程的全景式研究,系統剖析資本對當代社會的滲透和影響過程,全面揭示21世紀資本邏輯運轉的總體機制,建構和發展21世紀的政治經濟學批判,真正在實踐中堅持和發展《資本論》。

(責編:李葉、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