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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星:舊大陸農作物在新大陸的傳播論略

2016年06月23日10:03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國家社科基金專刊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15世紀末至19世紀初的全球農業文明大交流研究”課題組成員、四川師范大學副教授

一般來說,舊大陸農作物被推廣到新大陸應在哥倫布發現美洲之后,迄今為止,很多舊大陸農作物仍對美洲農業產生著重要影響。所謂農業大交流,不僅指新大陸作物傳播到舊大陸,反過來看,探索舊大陸作物在新大陸的傳播,同樣有趣且重要。

舊大陸作物在新大陸傳播的原因

舊大陸作物大致分兩種方式傳入新大陸:一是由舊大陸移民主動帶入新大陸,栽種並傳播它們﹔二是由傳播者以順帶方式偶然傳入新大陸。凡重要作物,多通過前一種方式傳至美洲。某些舊大陸作物傳入美洲后,比在原生地長得更好。這得益於:新舊大陸主要指東西半球,很多地方緯度相同,總能找到相似氣候。某些作物被引入新環境后,由於沒有天敵,不遭受病虫害,可能比在舊環境中生長得更好。

具體就某種作物而言,它們得以在新大陸傳播甚至形成相關產業,更有其特殊原因。就谷物類的小麥而言,小麥是歐洲人的主食,但長期跨洋運送,成本太高,要解決面粉面包供應問題,隻能在新大陸種植小麥。在美洲某些地區,小麥不僅供本地人食用,還是獲利的好產品。在傳入美洲的經濟類作物中,甘蔗是典型代表。在前哥倫布時代,印第安人用玉米根莖榨糖,或採摘糖楓熬糖,也吃龍舌蘭液等含糖量較高的甜食。但這些植物隻能提煉出少量糖分,甜食已然是一種奢侈品。甘蔗被引入美洲使大規模產糖成為可能。糖,不僅在舊大陸是獲利商品,在新大陸也是搶手貨。

傳入美洲的舊大陸作物可分為谷物、蔬果、經濟作物三大類。

就谷物而言,15世紀末哥倫布第二次遠航時,首次將小麥、稻米和大麥帶到新大陸。后來,小麥經多種途徑傳至美洲各地,18世紀初成為北美殖民地重要的經濟作物。

就蔬果而言,16世紀初,新西班牙總督的餐桌上就已經出現美洲本地栽培的白蘿卜﹔小紅蘿卜最早由哥倫布帶到加勒比,西班牙人鐘愛小紅蘿卜,並將其推廣到墨西哥各地﹔香瓜、苦瓜通過奴隸貿易,由非洲傳入美洲﹔洋蔥及大蒜亦由哥倫布將其帶到加勒比,16世紀70年代西班牙人將其傳播到佛羅裡達,18世紀初由傳教士將其傳至北美西部。

就經濟作物而言,甘蔗的傳播路線是一種較簡單的由東向西的傳播模式,即從亞洲到歐洲(非洲)再到美洲。哥倫布第二次遠航美洲時,從加那利群島(非洲西北)帶去了最初的甘蔗種苗,品種可能源自巴勒斯坦。隨后,蔗糖成為拉美地區最主要的產品,蔗糖業成為拉美經濟的支柱。橄欖最早由西班牙人帶入美洲。16—17世紀,他們又將其傳播到大安的列斯群島、加勒比、墨西哥(北部)及加利福尼亞(西北)等地。

舊大陸作物對新大陸的影響

舊大陸作物豐富了美洲的食物品種。據不完全統計,殖民地時期美洲各地普遍栽種的作物有247種,其中從歐洲移植的達199種。

舊大陸作物為美洲提供了基本食物或飼料。比如,稻米成為部分非洲黑奴的主糧﹔大麥在北美最初的用途是飼料,缺糧的年代也被磨成面粉供人食用﹔某些舊大陸作物還成為美洲重要的經濟作物,如稻米、蔗糖等。

舊大陸的農耕技術也隨作物傳播至美洲。比如,西非黑人(撒哈拉南部)在很早以前就開始種稻了,今天的加納、塞拉利昂一帶還被稱為“稻米海岸”或“谷物海岸”。非洲黑人被販賣到北美后,也帶去技術。黑奴將非洲種稻法帶入北美,促進了稻米的傳播。

當然,舊大陸作物傳入新大陸,也帶來消極影響。就甘蔗等經濟作物而言,雖能在短時間內帶來高額利潤,但種植園經濟阻礙了美洲農業的正常發展,助長了奴隸制的滋生,破壞了美洲的生態環境,造成拉美經濟的惡性競爭,這些影響直到今天仍然存在。

無論如何,舊大陸作物在新大陸的傳播,是近代農業文明大交流的重要組成部分,自16世紀起的農業大交流,無疑促進了世界經濟的發展以及社會的進步。

(責編:李葉、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