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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延福:荀子詩學的當代意義

2015年02月11日11:13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國家社科基金專刊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荀子詩學研究”負責人、河南理工大學副教授

是中國文化的,也是中國文化精神的確立期,先秦儒家的詩學觀是中國詩學理論的光輝起點。荀子作為先秦儒家乃至先秦諸家的集大成者,他的思想確立了中國傳統的詩學觀與文學觀,對中國文學史、詩學史影響深遠。充分吸收與借鑒荀子的詩學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並用其合理與科學的思想內核為當下的文藝創作與批評服務,對於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藝,意義匪淺。

“明道、征聖、宗經”三位一體的詩學觀

文學是人學,最終目的是促進人的全面解放與發展。因此,文學藝術既不是現實的裝飾物,更不是一種消遣,理應承擔一定的社會重責。荀子充分肯定文學藝術對個人與社會的作用,明確提出了“明道、征聖、宗經”三位一體的詩學觀。“聖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詩》、《書》、《禮》、《樂》之歸是矣。”聖人是最高的體“道”者,故一定要“以聖王為師,案以聖王之制為法”,因而要“征聖”﹔“不聞先王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詩》、《書》等經典典籍是聖王觀點和思想最科學、最經典的經驗總結,“《禮》之敬文也,《樂》之中和也,《詩》、《書》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間者畢矣!”天下的學問全部囊括其中,故為學要“始乎誦經”,因而要“宗經”﹔經典之所以為“宗”,根本原因是其中所蘊含的“道”,“道”為最重要、最終之依歸,故文章應該以闡明“道”為旨歸,因而要“明道”。何謂“道”?“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人道就是禮義之道,即中國傳統的禮文化與禮儀規范,其中包含著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等優良的文化傳統,這些都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荀子認為,文藝不是空洞的“純文學”和單純的感官娛樂,文以載道,文藝應該有承載性和思想性。當代文藝創作應該在汲取中國優秀文化傳統的基礎上,傳播當代價值觀念,體現中華文化精神與中國人的審美追求。

“情文俱盡”與“稱情而立文”的情文觀

文藝不但要有思想性,能夠感染人、打動人、教育人,還要有完美的藝術形式、結構及表現技巧,准確而生動地反映生活、表現思想感情和認識,吸引觀眾目光,抓住觀眾心理,即要有較高的藝術性與觀賞性。如果沒有藝術性和觀賞性,不能吸引人、愉悅人,即使思想性再強、內容再深刻,也很難讓觀眾接受。荀子在講到語言藝術的時候說:“言語之美,穆穆皇皇”,也就是說,言語要端庄盛大而美好,悅耳然后才能悅心、悅意。美的文藝不但要有充實的內容,還要有優美的形式。“凡禮,始乎稅,成乎文,終乎悅校。故至備,情文俱盡。其次,情文代勝﹔其下復情以歸大一也。”也就是說,最完備的禮樂要做到“情文俱盡”,“情”指的是禮樂的思想性,“文”指的是禮樂的藝術性與觀賞性。“文理、情用相為內外表裡”,“情”是內、是裡,“文”是外、是表﹔“情”是根據,“文”是儀式﹔“情”是內容,“文”是形式﹔“情”本身是無形的,“文”是具體可感的。因此,沒有“情”,禮樂就沒有靈魂﹔沒有“文”,禮樂就沒有完美的肉體。如何做到“情文俱盡”?這就需要“稱情而立文”,即根據“情”的需要創造適合的“文”,根據內容的需要確定藝術表現形式。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情者,文之經,辭者,理之緯﹔經正而后緯成,理定而后辭暢,此立文之本源也。”劉勰認為,情感是文章的經線,文辭是文章的緯線﹔隻有經線正了,用緯線才能織成布帛﹔隻有情感確立了,才能選擇恰當的文辭。現在的許多作品,過分重視文藝的思想性而忽略了藝術性與觀賞性,致使形式表現蒼白,陷於說教而缺乏個性,阻礙了文藝的正常發展。荀子“情文俱盡”與“稱情而立文”的觀點不失為救治這一弊病的妙方良藥。

“全粹之美”與“美善相樂”的審美理想論

追求真、善、美是文藝的永恆價值,能夠體現出思想性、藝術性與觀賞性完美結合的作品才堪稱經典。正如荀子提出的“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和“美善相樂”的審美理想論。荀子說:“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也”,真正的美應該是真、善、美三者的統一。什麼是“真”?“君子養心莫善於誠,致誠則無它事矣。”“真”就是誠。荀子認為“談說之術”要“矜庄以蒞之,端誠以處之”,即要以嚴肅庄重的態度來對待,以端正真誠態度來交流。文藝創作要堅持以“真”為基礎,要有真感情、真感悟、真感受,要反映真現實、真生活、真需求,用真摯的情感去創作,用真切的語言去感染人,隻有這樣才能夠吸引讀者,引起共鳴。“善”是人類精神的永恆主題,荀子繼承了儒家以仁、義、禮、智等內容為善的理論,認為隻有符合禮義之道的文藝才能“感動人之善心”,才可以“率一道”、“治萬變”,使君臣和敬、夫子和親、長少和順,增強人的道德判斷力和道德榮譽感,發揮文藝能夠使個人“志意清廉”、使群體“和睦”、使社會“天下大齊”的作用。“美”是文藝的本質屬性,隻有美的藝術才能夠讓人獲得審美快感,吸引讀者自覺從中獲取教益。因此,優秀的文藝作品應該是“真”、“善”、“美”的,它能夠使人“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美善相樂”。“美善相樂”即美與善的統一。隻有思想性、藝術性與觀賞性統一的文藝作品,才能夠經得起人民的檢驗、社會的檢驗和時代的檢驗。

除了上述三個主要內容之外,荀子詩學中的其他觀點也具有較為深刻的當代意義。比如,他認為“血氣”是人的生命基礎:“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愛其類。”具體運用到文藝領域,既要求文藝創作者要有澎湃的激情和“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浩然正氣,為人民放歌,為人民抒情﹔同時也要求文藝批評家要擁有敢於發聲、敢於批判的獨立人格,秉持嚴肅科學、理性公正的態度和“治病救人”的基本原則,勇於承擔批評者對文藝、對受眾、對國家與民族的擔當。荀子還認為隻有保持“虛壹而靜”的“大清明”狀態,才能保証思維與認識的正確性與客觀性,這對於診治當下文藝創作中的浮躁心態與急功近利的價值取向,具有極高的借鑒價值。

當然,荀子的詩學思想同中國古代許多理論一樣,既有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的精華,也有需要果斷舍棄的糟粕。科學對待荀子的詩學思想,批判地繼承,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根據時代要求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才是我們應有的科學態度。

(責編:實習生、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