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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曙光:話語權是一種什麼權力

2015年01月15日13:27來源:光明日報國家社科基金專刊

原標題:話語權是一種什麼權力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直面生活本身——馬克思人學存在論革命研究”負責人、武漢大學教授

提升中國話語的國際地位,扭轉“西話主導、西強我弱”的國際話語格局,必須把握作為權力的“話語”有何特殊性,以及相比於世俗權力,“話語權力”在操控主體、傳導規律和運作方式上有何不同。

在操控主體方面,話語權力是非強制的。世俗權力是以命令、服從等方式實施的,話語權力則是以傳播、擴散的方式發生效力的。話語權力對受眾的控制不是通過軍隊、警察、司法等外在強制來實現,而是通過話語受眾的自覺認同來實現。世俗權力強調支配人的行為,話語權力則強調教會人如何思考。話語權力主體通過溫情脈脈的方式,將自己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和價值標准化為唯一合法、合情、合理的東西,化為普遍有效的標准,促使接受者自覺認同。在霸權話語的統治下,普通話語受眾很難保持獨立的反思精神和批判意識,極易淪為強勢話語的奴隸。因此,在話語競技舞台上,與其說是人佔有話語,不如說是話語佔有人。今天,很多國人“言必稱美國”,似乎“美國”二字成了真理的擔保者,這就是話語主宰人、支配人的表現。在現實生活中,很多人常常以為自己說話有主見,從不人雲亦雲,但其實不過是受制於某種“話語權力”的控制,在一個個“話語陷阱”中越陷越深。當然,盡管話語權力的主體帶有模糊性,但毋庸置疑,學者是擁有話語權力的特權一族,因此學者更應該謹慎於、負責任於這種權力的運用,而不能將學術公器變為謀私利、泄私憤的工具。今天,某些所謂的“公知”昧著學術良心和道德底線,拿著西方的施舍,充當西方的話筒,混淆是非、蠱惑人心,真是可悲可憐!

在傳導規律方面,話語權力能夠遺傳和遷徙。世俗權力是被授予的、被佔有的,因而也是可以被剝奪的﹔話語權力則是被獲得的,難以通過外在力量剝奪,它具有自我膨脹和慣性遺傳的本能。話語權力憑借歷史的慣性而強勢遺傳,也可以伴隨著人口的流動而自由遷徙。比如,中國傳統話語在今天依然根深葉茂,這是一種遺傳慣性﹔同時,中國傳統話語在東亞、東南亞以及其他地方落地生根,這是一種遷徙本能。世俗權力是一種硬權力,其剛性特征往往給人以距離感。話語權力是一種軟權力,學術話語的柔性、溫和特質極大地消解了“權力”可能引發的距離感和排斥感,其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作用機制也極大地消解了“意識形態”可能帶來的逆反心理和敵對心理。相比於世俗的政治權力和傳統的意識形態,話語權力在支配人的思想和行為的過程中,不是使人感到無力,而是使人感到有力﹔不是使人感到淺薄,而是使人感到深刻﹔不是使人感到不滿,而是使人感到滿足﹔不是使人感到空虛,而是使人感到充實﹔不是驅使人逃避它,而是吸引人親近它﹔不是帶給人壓力,而是成為人排解壓力的一種選擇。

在運作方式方面,話語權力具有多方發散的特征。世俗權力的運作方式是自上而下的,其特征是“線性傳導”,它所影響的主要是人的非日常生活領域。而話語權力則不僅僅是自上而下的,也是由內而外、由中心到邊緣逐步擴散的,它的觸角介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它的傳導特征是“輻射”。話語權力不僅控制人們的政治生活,還深刻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徹底擺脫某種話語的控制。世俗權力有著清晰的邊界,其作用范圍是明確而固定的,“僭越”既是非法的,也是非常態的現象。話語權力沒有固定的邊界,其作用范圍可以無限延展,可以侵入到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越界代言”“越俎代庖”在這裡既是“合法”的,也是一種常態現象。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在任期間曾公開宣稱:“要開辟一個新的戰場,其目標就是西方價值觀統治世界,實現思想的征服”。今天,盡管很多國家不喜歡美國說三道四,指手畫腳,卻沒有人因此追究美國的法律責任,也沒有誰可以命令它“住嘴”。應對它的唯一辦法隻能是提高我們自己的話語權,用我們的聲音蓋過它的聲音。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直面生活本身——馬克思人學存在論革命研究”負責人、武漢大學教授)

(責編:實習生、程宏毅)